“姑,姑娘,还没睡呢?”南方说。
等一阵鬼泣的声音沉寂。
“走吧。”华凌祁跨门而出,越过南风。
南风跟在后面小声问哑奴:“你家姑娘知晓我要来?”
哑奴伸出大拇指,点头。
听黑衣人的断断续续地叙述,华凌祁的眼神越发阴暗。
驿馆的小吏在院子里搬来一张小桌,摆放了几碟吃食,准备休息前,特意叮嘱他们夜里无论听到任何声音,千万不要出驿馆。
“这些悍羯死士应当是在大齐的最后一批。”华凌祁说,“前有悍羯伏击,后有大齐追兵,阿古勒最早也要中秋左右到。所以他们要赶在那之前,夺取圣旨,迎无觉禅师。”
骆煜安捏碎了核桃,往嘴里扔了一颗。
“阿古勒从送来大齐做质子那日,便失去了继位的权利。”华凌祁说,“想回去夺王位,需寻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悍羯信奉山神,而无觉禅师的身世颇为传奇。”
骆煜安停下捏核桃,等着她继续说。
“无觉禅师出生那日,突然落下一道金光,农作的百姓追着去看,山间多出一个孩子。”华凌祁说,“那孩子身上自带佛印,百姓们便将他送去嵓侓寺。无觉禅师应当在西南的名望很高,侯爷出自朿郡,没听过?”
怎么没听过。
骆煜安幼时随大巫颠沛流离,巧遇无觉,那和尚非说他有佛缘,拉着他去寺里听禅。
三岁的孩童懂什么,闻着香烛的味道,沉沉睡去。
住了五日,无觉亲自送他们出寺,恭恭敬敬地施佛礼,并指明让他们去朿郡寻骆祥闻。
“阿古勒劫持无觉禅师,以山神的名义,煽动民众,顺应天意地继位。”华凌祁说,“我有一事不明,三王子阿赤钦更加好战,若他掌权,以大齐如今的兵力......”
骆煜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你莫不是以为大齐少了华昀,便溃不成军了吧。”
“哪能。”华凌祁双手紧握,面上和善,说,“草原的狼王都是耐得住孤独寂寞的。阿赤钦有勇无谋,不是比懂得韬光养晦的阿古勒更好对付?”
“所以让他们相互撕咬,大齐需要的是时间,无论最后谁登顶,免不了一场恶战。不过,若是踏足大齐领土......”骆煜安扫着身上的碎屑,说,“必定诛杀。”
“此事与月栎也脱不了干系吧。”华凌祁说。
骆煜安拿出琉璃瓶,说:“说不好,缕是六年前流出到悍羯的。只听闻月栎国主暴虐残忍,可近年来却老实得很。”
“昙蒲疫病是因为它引起的?”华凌祁问道。
“很有可能。”骆煜安把玩着瓶子,说,“他们带来的蛊虫,虽然也叫缕,可跟六年前拢州的,不一样。可惜啊,死了一个高修元。”
“高修元死前进言,朱雀大街私占官沟管道的,各家派人去拢州徭役,也解决了今年北地用粮的问题。抄了高修元的家,倒是没有牵累家人。不过......”华凌祁看向骆煜安,说,“朱雀大街才住多少人,迁址拢州,都塞不满一个窟窿。侯爷您说,是谁给他出得这等良策?死了还得让人骂。”
骆煜安厚着脸皮,说:“谁知道呢?”
房屋倒了,死了这么多人,骂几句都不行了?
“不知是这东西厉害还是我身上的蛊厉害。”华凌祁看他玩转瓶子,说。
骆煜安收回瓶子,狂放地说:“我倒是想知道,你的蛊跑到哪去了?”
“侯爷对它这般有兴趣,不若......”
华凌祁明眸善睐,眼波流转说,骆煜安看来,媚态万千。
“不若与我说说,你与大巫的关系?”华凌祁说。
“......哪家的大巫,我可不认识。”骆煜安说,“今晚月色正好,还有美人作伴,说什么大巫,宜谈风月才是。”
又一阵风啸鬼泣。
“也宜闹鬼。”华凌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