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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笼(1 / 2)

黑鬼使引来瞑河水,流到九云襄的地界就算是泱河。

无觉将玄慈方丈的骨灰撒入河中。

那河水卷走玄慈的骨灰又尽数退去,像是阿枝专程踏着碎花,来迎兄长。

“大巫,我有一事请教,你当年喂给蛊虫的玉珠是不是一位蓝衣男子送的?”华凌祁问道。

大巫对她稍有芥蒂,但念在镜焲份上,也好脾气地回答了:“是,那人说他叫江客舟。”

所以,江客舟送大巫莲珠在前,而后不瞑鱼现世,随后惠帝萧現便派兵南下,剿灭烨支族。

那不瞑鱼究竟是谁引渡到泱河的?

当时大巫的蛊虫可能还未练成,惠帝又是如何知晓起死回生蛊这东西的?

“大巫,你跟我们回中都吧。”南风突然感觉大巫苍老许多,心疼道。

“去朿郡,阳离,你亲自护送,要亲眼看着他进太守府。”镜焲说,“府里添了新丁,大巫你也去瞧瞧。”

一个人没了信念,就废了。

行尸走肉活在世间总会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便不会再考虑那些关切他的人,一味沉浸于自己沉暗的悲痛里。

骆煜安必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大巫。

这盏灯灭了,那另外再点亮一盏。

临行前,无觉磨蹭着不愿走。

阳离他们四个人就要去抬他。

无觉突然脚下一滑,踩到了什么东西。

玉藏儿的花灵树已随她消散,原来树的位置落下一截“树枝”。

那“树枝”呈白玉色,上面刻着残损的金色咒文。

他端详半天,拿着给镜焲确定。

“这是不是......”

无觉话未说完,就见镜焲盯着手中的东西,神色暗沉。

倏地黑风乍起,乌云遮月。

镜焲可怖如斯,周身的暴厉一触即发。

他怒目切齿,眸光阴鸷,那瞬间燃起的怒火仿佛能搅天掘地。

但是,镜焲猝然晕倒了。

******

立冬刚过,义牟县驿馆内,早早燃起炭火。

义牟县县令赵枸,三十多岁,喜欢百姓们叫他万户侯【1】。

不过义牟县来了位真侯爷,他便谦称自己小赵。

皇上钦点的武宣候在他管辖的地界出了事,就算这大齐太后姓赵,那也是他不敢得罪的人。

自从骆煜安从九云襄回来,昏睡半月未醒,绣衣们不敢擅自做主回中都,行程一直耽搁到快十月中旬。

赵枸不理公务,每日都要来驿馆鞠躬尽瘁。

这日,南风端了温水准备给骆煜安擦脸,拉开门,就见到骆煜安坐在床边,他一条腿踩在床上,手撑着脑袋沉思。

南风吓得脸盆险些脱手。

“主子,醒了怎么不叫我?你可好些了?”南风拧了帕子给他净手。

“华凌祁呢?”

几日未开口,嗓子干疼沙哑。

“本打算等你醒了,一块回中都的,可是昨日二姑娘像是得了什么消息,对了,前几日我们不在,哑奴跟着绣衣学会了骑马,这会儿姑娘带着源哥和哑奴今早骑马走......了。”南风说。

骆煜安登上靴子,随手拿上衣服便出门了。

“主子,唉,主子!”南风喊道,“阳哥,老霍,快拦住主子。”

骆煜安指骨放到嘴边嘬哨,燃凰嘶鸣一声,朝着他奔跑过来,未等马停,飞身跨上去。

他拽着缰绳,打了个转,回首说:“阳离,整顿队伍,保护好无觉,即刻回中都。”

南风看着扬长而去的骆煜安,说:“主子心急火燎回中都干嘛?”

无觉和大巫刚出门,听到南风大喊,问道:“这是怎么了?”

阳离老神在在在,说:“武宣侯府是不是该换主子了?”

“你怎么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霍冉说。

回来前,右判清除了姜绰与霍冉在境里的记忆。两人回到驿馆,便把自己关在屋里,苦思冥想。

刚出门就听到阳离说武宣候府换主子,顿时不服气。

“侯爷!”赵枸提着袍子紧追几步,回头跟阳离说,“绣衣使者,我这就派人追侯爷回来。”

阳离说:“不必了,县令大人,莫说派人,就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侯爷了。”

******

华凌祁走得不快,骆煜安快马不到两个时辰便追到了。

骆煜安路过华凌祁时没停,两匹马交错间,他伸手把华凌祁抱到自己马上。

若可以,他真想策马扬鞭,远走高飞。

王福源对哑奴说:“......刚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初冬的风,夹着潮湿,寒冷侵肤,刮到脸上隐隐发疼。

骆煜安衣衫单薄,心口滚烫,他把华凌祁按在怀里,不染风雨。

天色将晚,冷雨绸缪。

山峦迅速往后延伸,燃凰疾步狂奔,泥泞的路上也跑得平稳。

最近的客栈前,骆煜安勒紧缰绳下了马,一手环住华凌祁的腰,向前一步,把她扛到肩上。

小厮不知哪里来的悍匪,挺阔的体魄吓得他噤若寒蝉。

骆煜安扔了两枚金锭,沉声说:“带路。”

小厮双腿哆嗦着不敢上前,但触到他阴狠地目光,便壮着胆子,带他们上楼,最后还贴心地关紧门。

骆煜安刚把华凌祁放下,她当即不遗余力踹过来,骆煜安腹部吃痛,却岿然不动。

他欺身而上,压住她的双腿,将她锁在身下,一只手抓紧她的手腕高举过头。

他捏着华凌祁的下颌,唇间相触,嘶哑道:“为何扔下我,自己回中都?”

华凌祁眸光描着他的眉眼,说:“怕你找我算账啊。”

骆煜安轻笑出声:“怕我?就不该跑,抓回来,就该变本加厉了。”

他此刻的样子,让华凌祁想起九云襄时的镜焲,危险到随时能撕碎猎物的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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