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婆不会出错。”站在最后的归海聿凃出声道。
“大人,我主子定然也不可能私藏。”南风辩解说,“奇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镜焲“孱弱无力”,“有一个是人也不是人的......跟着入了境。”
知道内情的南风和华凌祁皆看向他。
镜焲捏了下华凌祁的鼻尖:“不是我。”
南风认真掰着指头算人。
镜焲环着华凌祁的肩膀,整个身体压在她这边,下颌高抬,看着归海聿凃:“他不算。”
南风点头附和:“哦哦,方士不算。”
转念一想,为何方士不算?
泾州郑询的境,好像也没有方士的线香,但那时理所当然地觉得他并不需要。
随后他暗自安慰自己:方士不是人,算半仙,半仙。
“重死了。”华凌祁没拒绝镜焲的靠近,语气嫌弃,“进山之前你给我喝的什么东西?”
镜焲的脑袋往一侧垂,正好枕在她头顶,指着鼻尖:“那个不是我。”
这是耍赖不承认?
“怎么都不是你。”华凌祁推不动他,无奈放弃,“那你是谁?”
镜焲摊开华凌祁的手,刚刚跑得急,掌心渗出血,他与她是十指交握,片刻松开后,她的掌心完好如初:“你不是摇了铃铛?”
华凌祁耳根微红:“......可还能走?”
镜焲说:“你扶着我就能走。”
这话听着耳熟。
华凌祁嘴角勾起。
归海聿凃扶着眼睛上前两步,说:“至少还有三人,若他们落单遇到境主,恐有性命之忧。”
南风把线香塞进怀里,赞同道:“对对对,先找阳哥。”
他们被困河岸,连条船都看不到,河面上那些鬼头幻影缓慢缩小,渐渐沉入水底。
华凌祁戳了戳镜焲:“商婆用了什么法子,让它们这么听话?”
镜焲眯着眼睛:“哄孩子睡觉,我若不是受伤,做得比她好。”
襁褓都是线香的青烟,上面打着精巧漂亮的结,鬼头幻影不能乱动,老实捆着。
归海聿凃听不下去,独自转身离开。
镜焲也并非让华凌祁一直充当拐杖扶着他,只捉了她的衣袖攥在手里。
这个境里,不是山就是水,似乎总也走不到头,偶尔见着几只绿幽幽的蛊虫,镜焲打出响指的流火都能烧光。
南风望着深山,神情沮丧:“境主还没找到,阳哥也丢了,我们不会被困死在这里了吧。”
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脚下的什么东西蠕动了。
秧苗在地上匍匐蜿蜒,宛若吐着信子的毒蛇,朝着几人围捕而来。
南风的脚已经被缠住了,吓得他毛孔直立。
齐琡抽出刀挥断了他脚踝上的花生秧,肃声道:“这些并非我们常见的花生秧,千万别让身上有破口,这些根茎会顺着伤口扎进身体里。”
田地里的秧苗都是一簇簇独立垂直生长,而眼前的这些竟像是根部串联在一起的藤蔓,以一点朝外不断扩散。
镜焲伤势过重,不便轻易使用流火,华凌祁不能划破伤口尝试以血驱赶。
南风听到齐琡的话,悲戚道:“我这辈子再也不吃花生了!”
“唔唔......”
秧苗从地底下蔓延而出,如海边浪潮,根茎爬过的地方皆被覆盖严实,那闷哼声也随之越来越近。
几人边退边斩,猛然间,秧苗裹着一个重物冲天而起,砸在镜焲脚边。
镜焲不顾秧苗缠身,一脚踩到笨重的“蚕蛹”上,不悦道:“什么东西?”
“唔唔......”
“像是......”华凌祁幻化出刀,挥臂划出一道缝,里面露出一人的衣衫,“是尚世子。”
被解救出来的尚颜湫吐掉嘴里的秧苗,眼底发红,抱住镜焲,泣不成声:“煜安,我是不是撞邪了,这是什么地方?我,刚才,我以为要死了......”
他的记忆虽被消除过,入境后依然可能残留。
对于一个凡人来讲遇到此等情形确实恐惧,不过他三番两次入境,不免让人生疑。
镜焲提着他的后颈衣领,拉开距离,语气冷淡:“你在下面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尚颜湫惊魂未定,哽咽颤声说:“看,看到了,一张好大的脸,女人的脸......”
秧苗靠近归海聿凃,不料他早已不胜其烦,挥手施了术法,连根拔起一大片的鬼头花生,那些破壳的,流着鲜红的血汁。
滴在藏于秧苗下的铜制面具人,腐骨通体焦黑,身上挂着破烂布条,手臂撑着石缝,挤出来。
“齐琡,打碎他们的面具。”华凌祁眸光阴冷,沉声说。
他们知道这些东西的弱点,麻烦就在于,太多了。
面具人后退用力一蹬,就能跃出一丈多远,近处的还没杀完,新的又从地底下钻出来。
镜焲从华凌祁身后环抱住,握着她的双手高举过头:“凝神,聚力向下劈。”
刀身遽然出现巨大虚影带着流火朝山石挥去。
缝隙扩大,隐约出现一座塔楼。
归海聿凃幻化出黑伞,他猛然转动伞柄,伞面之上的鬼火如四溅的雨水,精准打在冒出的面具上:“快走。”
待人都进了缝隙,归海聿凃设置了结界,阻隔前赴后继的面具人。
塔楼嵌在石壁里,只露出一半,封窗封门,瓦瓴里长满青苔地衣。
南风好奇问道:“主子,这楼是长出来的,还是被山吞进去的?”
镜焲逗弄玩笑道:“你倒立看看,还是楼吗?”
南风疑惑,但听话的撑着手臂倒立,等他看清,惊慌地摔翻,他指着塔楼,结巴道:“女,女,女人的脸!”
尚颜湫捂着脸,惊叫:“就是,就是她,我也看到过。”
齐琡弯腰看了片刻,立马正身。
他与华凌祁视线互通,镜焲察觉她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