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奶奶也称伍阿婆,让我们回到星期六那天。这天早晨,伍阿婆静静地坐在小院里,院外就是一条清澈的小溪,他们的家背靠着山,这儿是依山傍水的清幽山村。
可是伍阿婆并没有感到一丝的清爽,她这些年的身体已每况愈下,这不坐在这一直痛苦地咳嗽着。不过此时的她,忧心的并不是自己的疾病,而是远在外省的小儿子。这些天天天给儿子家打电话,但总是说儿子在出差。作为一位母亲,她还是察觉出了一丝异样,可是却是只可意会,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思绪渐渐地飘到了五十几年前,那时的伍阿婆还是一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伍姑娘。经过媒妁之言,她嫁给了当时英俊魁梧的路永鹏。他们一起孕育了三个生命,路璟是最小的,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和一个二姐。三兄妹从小都聪明伶俐,不过大哥志不在学习,很早就外出经商,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二姐考上了医学院,如今就在城里的医院当医生。当然,最有出息,也最让老两口欣慰的就是自己最小的儿子了,也就是如今当上S市市长的路璟。
不过随着孩子们的长大,他们一个个地离开了,这让爷爷奶奶们感到无比的失落。三个孩子均在外地安了家,每年也只是在春节才回到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呆上几天。伍阿婆是一个喜欢孩子的慈祥婆婆,看着日见冷清的小院,往往独自垂泪。身体也渐渐地大不如前。三兄妹也想尽孝,曾提出接父母到自己家住。老人却以习惯山村生活为由推却了,三人也不好再坚持。
四年前,伍阿婆曾到路璟家小住,不知怎么的就在一家孤儿所里收养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双腿高度截瘫。三个孩子都知道母亲怕是寂寞了,想领个孩子。但都极力反对领养这么一个残疾的女孩,当时院里还有一些健康的孩子。不过伍阿婆力排众议还是办理了领养手续,带着女孩回到了小山村。
这个女孩就是现在的路阳。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只是因为刚见到她时,她太悲观了!才8岁的孩子啊,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恐惧与绝望。伍阿婆问她一些问题,她也是置若罔闻,呆滞地望着地板。伍阿婆只好向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打听。那些工作人员说路阳是在去年来的,她和父母搭乘的一辆车出了车祸,父母双亡,而她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腿却被滚下来的巨石压断了,只能采取截肢手术。据说她还有一个亲姐姐,因为当时没在车上,所以幸免,本来也在这家孤儿院的,但已经在半年前被人领养走了。
伍阿婆总觉得这个孩子与自己有缘,也很可怜她的悲惨经历,便不假思索地领养了她。为了让她变得阳光与开朗,特地为她改名路阳。
伍阿婆带她回了小山村,希望这儿的清新空气对孩子有利,还不辞幸劳地每月带孩子去大城市诊治,可已经造成的创伤又岂能弥补?伍阿婆的二女儿是个医生,虽然不喜母亲收养一个残疾孩子,但还是经常回山村替路阳看病,并每周一为路阳做一次心理康复治疗。虽然路阳还是闷闷的,不愿提起过去的一切,但毕竟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多了起来。这让伍阿婆颇感欣慰,路阳的出现也慰藉了她那孤寂的心。
由于路阳不方便去学校上学,两兄弟也主动凑了钱请了家庭教师教她学习,也不至于荒废了学业。
现在伍阿婆和路阳就像李密和他的奶奶,离了谁两人都无法继续生活下去。
“奶奶,吃药吧,你的咳嗽又厉害了。”路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摇着轮椅出来了。路阳姣好的五官,淡雅的服饰,很好的融入了这群山之中。有种清水出芙蓉之感。
路阳的话拉回了伍阿婆的思绪,她顺从地接过了路阳特意为她端出来的药,送服了下去。
“奶奶莫不是又在想三伯伯了吧?”路阳随口问道,“三伯伯也许真有事出差呢?奶奶要不过几天再打电话问一下?”
伍阿婆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闷得慌,好像被一块巨石堵着血管,她猛地咳嗽了几声。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出事了?伍阿婆忧心忡忡的,她不能再等下去了!一定要问个清楚!
伍阿婆极速地回了房间,熟练地拨出了那几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是一直等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还是没等来那熟悉的声音。
“奶奶!”路阳在后面一直摇着轮椅,却也是无法理解老人的这番举动。
伍阿婆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拨着,越拨越心惊,咳嗽也是一阵猛于一阵。但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奶奶!别打了!你的身子还要好好休息呢!”路阳望着如此反常的奶奶,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可是自己连站都困难又怎么去搀扶奶奶呢?
这时去田里劳作的爷爷回来了,看到奶奶的样子急忙冲过去抢了她手里的听筒,扣在话机上。“你这又是怎么了?”爷爷严厉地质问道。
“永鹏,我们去看一下阿璟吧。”奶奶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忧,甚至有泪痕划过。
“你这又是干什么?阿璟出差去了,过几天你再打吧。”爷爷无奈地说道。
“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啊!不行!我一定要去一趟!”奶奶说着就准备去收拾东西。
路阳连忙说道:“奶奶,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去了吧,让爷爷去一趟吧。”
路爷爷也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打消路奶奶的担忧,和路阳软磨硬泡才终于说动了固执的奶奶。
路爷爷也没有多耽搁,匆匆收拾行李走了。他还真有点受不了自己的老伴。
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路奶奶在他走后每隔十几分钟就打一次电话,直到半夜12点,老人吃不消了才去睡觉。
时间周日
奶奶估摸着老伴应该到了,就急匆匆地去了电话,结果却听他说还在路上。奶奶又发挥了自己锲而不舍的精神,终于听到了路淼的声音。
虽然奶奶听出了路淼那一丝丝的哭音,却意外地平静了下去。既然他们都瞒着自己,可见现状有多糟糕了,奶奶无力地垂下了话筒。但只一会又握紧了,她怎么能再让他们分心呢?只好继续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