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身处海外的李逸他们乱作一团时,肖玉这边的情况也叫人担忧。
她的孕期反应越来越大,杜柠便一边照顾她,一边忙着为餐厅研究新菜式。随着与肖玉重新变得亲近,杜柠也逐渐了解了一些关于李逸的事情,即便心里愤怒得很,但眼下好友正处于特殊时期,自己也不便多做评价。
也是经过庹姐的提醒,她才想到自己怠慢了张俊杰。不知是他太温柔,还是足够有耐心:这段时间,每回自己婉拒邀约,对方都没显露出任何不悦的情绪,也从未多问半句。杜柠甚至感觉张俊杰约她,像是在完成某项任务;她不赴约,他反倒松了口气。
然而,毕竟自己是理亏的那个,杜柠不应该这样揣测对方,她想好了:如果俊杰再约自己出去,一定设法腾出时间。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今晚张俊杰就订了一家法式餐厅的位置,约杜柠一起吃晚餐。菜品精致且昂贵,但就她个人口味而言,还是更喜欢吨吨的手艺。
“不好意思,这阵子有点忙……”
“没关系的,我这段时间手头的事儿也不少。就是担心这么久不见,你不会快把我给忘了吧?”
杜柠正犹豫要怎么解释近来的忙碌,却被对方的电话铃声给打断了。张俊杰做了个“抱歉”的嘴型,和电话那头聊了起来:
“老刘,我吃饭呢,什么指示?还能和谁呀,和女朋友一起呢……”
不知他是在和那刘总打趣,还是有些认真的成分,他们之前还未正式探讨过确认关系的话题。杜柠原想找机会辩驳几句,但羞红了脸,只剩下安静吃饭的勇气。
通话结束,张俊杰依旧跟没事儿人似的,也没再提“女朋友”的话题,只是继续和杜柠聊些有的没的,并在饭后送她回家。
直到杜柠下车,他都没有就刚才的称呼做出解释,杜柠多少是有些失望的。下车后,听到张俊杰喊自己,她紧张而期待地回过头等他开口,没想到对方只是说:
“杜小姐,你的伞落在车上啦!”
他小跑着把伞送来。晚餐期间,张俊杰就问起过她:
“今天又不下雨,你怎么还带着伞呀?”
“就算不下雨,伞还能遮阳的呀,甚至可以用来防身……”
当时张俊杰只是笑笑,应该不会从这答案中读出一丝独居女孩的心酸;毕竟,一个人久了,总要学会好好保护自己。
张俊杰还过伞后匆匆走了,徒留一个失望的杜柠,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放慢步子往回走,思索着暧昧中的她和他,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不经意间,身后又有一个男声传来,应该也在喊她:
“晚上好啊!”
杜柠回头,看到了裹着橄榄绿棉服的汤传,最近几天,气温降得厉害,但还没冷到这样的程度。老汤似乎特别畏寒,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找她,断不会在夜里顶着寒意等这么久,杜柠顿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汤老板?您……是在等我吗?您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附近……”
“小百之前送过你,找他问问就行啦。”
“您好像没有联系我呀……”
杜柠边说边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未接电话或未读消息。
“小木啊,你这附近有暖和点的地方嘛?要不我们坐下再聊?”
即便穿着那么厚的棉服,汤传仍冻得直搓手,杜柠便将他带到了小区北门边的24小时便利店。她很喜欢城市中的这种连锁小店:灯光温暖,货架缤纷……尤其是秋冬季节的夜晚,便利店会一直留着灯,将夜归人从怪兽般的静谧黑暗中救起来。
到斜阳餐厅工作以前,杜柠常会来店里打包一份便当;而今有了吨吨给大伙儿准备的员工餐,她也就很久没来了,发现先前熟悉的店员都已不在。今晚,值夜班的是一位面生的大姐,保养得非常好,杜柠注意到她的双手细嫩光洁,不太像经常干活的样子。
“欢迎光临,两位可以看看我们店里的新品。”
大姐面容和善,说起话来也很温柔,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此时的汤传呢,估计是很少来这样的便利店,对什么都好奇,在各类货架间探头探脑,失了平日里的稳重。
虽然这儿离斜阳餐厅不远,但毕竟也算杜柠的“地盘”,她想略表地主之谊,便买了两份关东煮,叮嘱店员大姐多加些汤;另外配了新口味的饭团和烤串;这个时间点不适合喝咖啡,她就选了热乎的榛子奶茶和红茶,让汤传自己挑。
汤传一边啃着“甜不辣”,一边悠哉地和杜柠聊天:
“这个味道还不错哎,吨吨应该能做出来。但会不会和我们餐厅的风格不太搭?”
“汤老板,您这么晚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讨论餐厅的业务吧?”
杜柠单刀直入,一下点醒了对方,汤传迅速吃完手里的食物,呷一口红茶,正色道:
“小木,还是上次那件事。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那位叫‘小玉’的朋友……”
“汤老板,应该就是您弄错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自己以前在昆剧团做编剧,那你应该了解……”
杜柠当然了解。汤传是在说明朝剧作大师的“四梦”系列作品,其中的第一部,主角就叫“小玉”,那也是肖玉原本差点要演出的剧目。但她还是回答:
“不了解,恕我才疏学浅。”
便利店这会儿人不多,店员大姐离餐吧这儿,也有段距离。但汤传仍是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唐朝,有部叫《小玉传》的传奇,讲的是痴情女子,被负心汉所伤,香消玉殒的故事。”
“这样的故事,确实不少。”
“但到了明朝,有位作者觉着书中女子命运过于凄凉,就重新改编了这个故事。新的故事中,有位穿着黄杉的侠客帮小玉讨公道,而且这次,李郎没有辜负她。”
“就像《西厢记》将《莺莺传》改成了好的结局,对吧?可是汤老板,您哪能光凭一个名字就认定……”
“不光是因为名字,主要是那钗子——那是书中人结缘的信物。”
听到“钗子”,杜柠不由得慌了神,想必汤传也一定看出了她不自然的反应。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