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散了港口的余热,温柔的海风将人也变得懒散起来,港口连续几天神经绷紧的守卫也因为这舒适宜人的海风松懈了几分。
“近日也没见什么可疑的船只,从那军营里来这看海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少说几句,就快护旗出海了,考虑周到些才没后顾之忧。”
“我也不过是替秦副将感到可惜……”
“我看你是闲的一时呈口舌之快,那板上钉的事用得着你来操心?”
几个换岗下来的守卫嘀咕了几句,离开了看守的地方,憋了太久,难免多说了几句。夜里的港口出行的人寥寥无几,故才如此放心大胆。
几人打了哈欠离去,岗位上又替换了新的看守之人。
港口上的火把被做了防护处理,以免海风轻易将其熄灭。四个影子快速飞过港口,脚尖点过海水之上,而被遮住的火光不见分毫动摇。
海水上升起腾腾的雾气,看守人见这阵仗以为是风雨欲来,纷纷避开了岸边的巡查。
雾气越来越浓,袅袅遮住了半空。夜本就不深,光芒还不是特别浓的星光此时更是不见其锋芒。紧接着又跟上了零零碎碎的一些人,也不见从哪里来,掐着时间节点从港口守卫眼皮子底下飞了出去。仅仅在这没多长的换岗后时间里,陆陆续续不少影子。除却最先的四人,恰好整整十五人。
“什么情况?”浓雾中有人讲话。
朦胧的火光也无法驱散视线的障碍,外面遮罩上已经凝结出了一层水汽。
“是雾,莫慌。”有人发出了安抚的声音,这才不至于让港口陷入恐慌。
很快,一阵海风拂面而过,浓雾被驱散。如此碍视野的浓雾来得快,消散得也快,让众人也虚惊一场。
早已先后飞出港外的十九人前后不一,或高或低地朝西南方向飞去。各个身披一身黑色外袍,头戴兜帽遮盖半边面容。
飞在最前的四人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在寂静的海上,所有人几乎都能清晰地听见。
“少小姐来真的?”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飞在海上是假的?”有人沉着声音反问道。
“还让我们自己划船?”又有人问道。
“难道你觉得少小姐一个人能划十艘船?”刚刚为首的人又反问道。
“……”
后面再也无人继续询问,只有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离开了港口不远了,人群中才女子提高了声音笑着道:“少小姐这是在以公谋私报复人吗?”
“你猜?”
“……”
为首的女子总是一句反问让提问的人再也不敢吭声。
这群人各个身手不凡,脚程奇快。才往西南方向一直前行没多久,就看到了墨色的海面上点着明灯。火光在前,像是早就为她们点起的指明灯。
其中有人不仅身手好,目视能力更是强大,她看完一眼就道:“还真是少小姐……少小姐真是……是冰雪聪明。”
人群中又是一阵低声咳嗽声。
大船上突然灯火一晃,一群人大老远就听到了熟悉的吆喝声。
“是少小姐。”有人看到那个举着灯火摇晃的身形对着众人说道。
只见许澄澄站在那艘巨大船只的船舷上蹦跳朝她们喊道:“你们总算来了!快来玩呀!船早给你们备好了!”接着又转头朝跟着的三人道:“快来看!那些就是我的苦力们!哈哈!”
跟随出来的云贺看到许澄澄这副模样就一阵头大,仿佛这人就不懂得收敛和低调二字。尽管这里离港口已经挺远挺安全,但是她这也欠打了。然而当她看到那群踏水而来身穿绯衣外披黑袍的人越来越近时,眼神就变得有些认真了。
易夙游将秦阿且放在船舷上坐好,自己趴在上面懒洋洋地看着海面。秦阿且对那群人也不感兴趣,坐在上面拉着一旁易夙游的头发玩着,一会缠在手指尖,一会又滑落下手指,他又拿起来继续玩。柔软而又滑滑的,让他爱不释手。
易夙游将他裹的很严实,若不是听她说什么怕他皮着就松了让人看了去,他会觉得这人是要勒死他。再转念一想,易夙游这是不是在吃醋?怕别人占便宜,这么想他才有些小雀跃。
然而事实上易夙游是怎么想的怕是要让他失望。易夙游看他裹得多才没那么硌人的感觉,这孩子风一吹怕是就能吹跑。他身子又偏冷,裹多点总是好的。吃醋?那是天方夜谭还差不多。
云贺走近了易夙游几步,碍于秦阿且坐在她旁边,她又不能靠太近,用折扇尾部捅了捅她的腰。
易夙游接到了云贺的信息,也撑着脑袋转过头看了眼她。就见云贺望着那群赶来的人,神色凝重。
来者正是十九人,正如许澄澄所说的那样,加上她一共二十人,两人一艘船为一组出发。直面这群人时,易夙游也稍微有些明白许澄澄为何能如此自信了。那十九人来势汹汹,貌似是朝着许澄澄来的,无法收敛的气息在海上嚣张盘旋。淡化的雾气凝结成水,又悄然被化解。虽然她还是不清楚怎么看出身怀特殊灵式的人,但是出彩不收敛的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至于是为何突然能感受到,易夙游又抬头看了眼一旁的秦阿且。秦阿且好像料到了她会有这么一抬头的动作,他停下了把玩她的头发,小手摸上她的脸颊,稍微低下头错开在她耳边细声问道:“是不是想夸我?”
旁边许澄澄激动的蹦跳着呼唤她的那群手下,她左右手各拿着火把,好像在跳舞……但是云贺更觉得那群人中间不像是许澄澄的下人,大多数好像要来揍许澄澄的。
那摇晃的火光在易夙游眼里漾过,她还在思索着什么时候她能感受到的,秦阿且就拿过她撑着脑袋的手。此时他的手比她小很多,他轻轻一口啄过她的手背。孩子般天真道:“夸我呀。”
旁边云贺本来还想等着易夙游给她个眼神,哪想就看到了这景象。她折扇一开,掩住了自己的脸,啧啧道:“非礼勿视。”
秦阿且真是有样学样,易夙游不得不直起身,把他从船舷上抱下来,将他滑落的宽衣袖又扎了回去道:“你很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