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族一行人来势汹汹,许澄澄比她们更凶。想到被下属威胁之事,她就更加跟打鸡血一样。她掏出来的木杖在空中来回舞,看上去毫无章法,却严密无缝,让她们完全近不了身。
“许澄澄,今日你的命我就收下了。”看她们一个个被击落,为首的女子突然贴近,连从哪里闪过来的都未看清。
“狼子野心,部下也就不过如此而已。我命大,阎王今天休息,我看你是收不了我的命了。”许澄澄冒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那为首的女子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那女子好像是专克许澄澄一般,招招打压她,相互克制的属性优势一下子就体现了出来。
“难为那老东西了,特意派了你来。”许澄澄处在下风,还不忘讽刺一下。
“放肆。”显然,许澄澄出口不逊戳到了启元族的人。对方不愿跟她多说句废话,许澄澄还真不放过她们。
“放肆什么?那老东西也挺放肆的啊!”许澄澄口无遮拦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为首的女子一顿,她双手引导下方,树木被生生拔起,她手势一变,墨绿色残影削尖了树木,再一转,密密麻麻刺向许澄澄。
“还来?”许澄澄终归是被克制一方,那木属性天然压她一等,她赶忙持着木杖飞回易夙游身边。
易夙游运剑起来完全不似凡人,她的每一个出招凛然带风,精准无比。她看到许澄澄跑到她身边有些无语,别人是死于话多,她是嫌自己说的不够多。
“这什么剑法?”许澄澄好奇问道。从前她以为凡人武修点到为止,然而看到她之后,许澄澄觉得天外有天,甚至不比一般灵者差。
易夙游剑一顿后才道:“忘了。”
一句忘了,许澄澄也不知道她是真忘还是不想说,但是看起顺眼的人来,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许澄澄突然问起,易夙游也不至于去骗她,完全是因为真的忘记才会这么直白地回答了她。她的剑法如同她本身被激发的防御机制一样,完全就是与身俱来。她也很清楚,在明月汀时舞的剑法,与这也是一脉相承。每一次使用,记忆的复苏迹象也就越明显。大的轨迹她能记住,细枝末节才是最难想起的。她并未强行去回想,在不断的走走停停中,所谓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事与物,也就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
随着易夙游的越发专注,启元族那领头女子心底有些吃惊。她既看不透易夙游的灵体与所使招式的门道,又抵不过她越战越勇的姿态。照道理普通人又怎么能敌过灵者?一行人心底也就越发坚信自己最初的想法,此人来自神巫一流也说不定。
“许澄澄,同样都是一路子人,你还能高贵几分?勾结漠图外人,引狼入室。哼,宸州还能挑起这块大旗不成?”领头女子收招后退几丈远,后面跟随的人也不客气地冷笑了几声。为首女子转头对几人打了个手势,空中墨绿色光束直接炸裂,墨绿色如流水的东西从空中一股脑涌了下来。
许澄澄见势不妙,见易夙游还不怕死的直接迎面而上,她连忙拽住她的衣袖往后拖,道:“先撤,那恶心玩意儿跟那烧沸的刷锅水差不多,烫死一个是一个。”
易夙游被她拖着向后飞,她看了眼倾盆而下的“刷锅水”,剑势头一转竖在眼前,两指从剑底向上划,急剧的风将密林吹得东倒西歪。剑在再顺势向下一转,掷到了脚下的土地。她主动后飞速度加快,大地颤动,裂开的地缝之间仿佛暗藏了金色的瑰宝,闪烁在深处。
以长剑为中心,金光透过缝隙一点两点挣扎出来,当一圈裂开完毕时,金光突变,厚重的紫色覆盖了璀璨,那盘旋而上的紫黑色如同深渊底处恶魔的爪牙,再无温柔与优雅的姿态,以吞噬的气势把整个上空席卷。
刚还在嘲讽许澄澄的一行人此时看着暗黑的半空,笑容逐渐凝固。领头女子经历的也不少,顿时觉得这次碰到的是真的硬茬,直接下达先撤的命令。然而那恐怖的紫黑色像是在半空开出来的窟窿,凛冽的寒风在中间呼啸,她甚至还能听到嘶吼与痛苦的哭声,余波不尽,几个手下不堪此力,被卷进其中无半点知觉。她一口牙几乎咬碎,黑袍将自己掩住,手心捏碎了一颗血珠,消失在当场。
易夙游心尖在燃烧,头疼欲裂,她虽有预感,但还是没避免一口血喷了出来。
许澄澄已经合不拢嘴了,她在易夙游身后屁事没有,但是心底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力。眼看易夙游使完了力摇摇欲坠,她连忙缓过神将她稳住飞向地面。
鲜血沾湿了她的衣袖,许澄澄有些慌忙地用自己另一半衣袖擦干净她的脸。“喂,快告诉我怎么帮你?”许澄澄想着高人这种时候肯定能自有后路,不然她也不是医师,她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眼看着她闭上了眼,白衣上的鲜血如同艳色丽花,她冷白的脸上血迹更是碍眼。这一闭上,更像是安宁地睡了过去。要不是许澄澄心大地试了试她的气息,她都怀疑。鲜血止不住,她心里又急又不能怎么样。
“放开她。”稚嫩的声音,带着一股子的怒,许澄澄本就心下没什么主,这突然一声,她手就直接松了下去。
许澄澄被一股力推开,那样的气息让她有些恍惚,有些熟悉又说不上来。她定睛一看,是易夙游一直抱着的孩童,他赤脚踩过泥沙,白净的脚染上脏污浑不在意,过长的衣被他绑在两边才没碍着他跑过来。许澄澄想到一路上都是易夙游抱着他不让他着地,这么就直接跑了过来,想来易夙游也是不乐意的。他戴着面具抱着易夙游,埋在她的脖颈上,声音哽咽,好像一个刺猬卸下了刺露出了柔软。许澄澄在一侧,好像隐约看到了易夙游脖颈也跟着被染湿。她又有些恍然,这孩子真在哭……
“夙游,是我不好……我从未想过会如此反噬,我好难受,你不要睡好不好……”他并没有放声哭出来,只是抵在易夙游脖颈,毛茸茸的脑袋一如从前温顺地蹭着她。那低声的泣语让许澄澄为之一振,她不知该从何处安慰起他,甚至有些莫名的罪恶感。
紧随而来的云贺看到这一幕也是哑口无言,她没想到只是晚了几步而已,易夙游竟会遭受如此大的巨变。孩童的哽咽声不再是刚刚那种假意的伪装,悲伤的气息将他与易夙游笼罩,无人能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