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江明锦拦住婆子，“何必呢！”
“何必？”李氏冷笑，“你娘你妹妹的尊严和脸面在你眼里不及一个出身低贱的小贱蹄子！”
李氏原是江世琮青梅竹马的表妹。江世琮迎娶正妻白妤婷之前，李氏就已是他的侧室并生下江明锦了。
白妤婷因病早逝后，江世琮又把她扶了正，因着从小到大的情谊很是宠爱。
李氏踩着开国郡公之女上了位，又深得夫君欢心，多少也是个娇纵惯了的，现在叶皓言在场也不管不顾，破口大骂。
“她到底是二叔的女儿！”
“别提你二叔！你二叔已经死了！她也不是你二叔亲生的！”李氏瞪着江明锦说，“你以为今天这闹剧能是谁干的？铁定是这小贱蹄子！就是你二叔活着，我也得帮他把孩子管教管教！严嬷嬷，去，把人给我带来，我要十倍的给她还回去！”
江明锦表情痛苦：“娘，我求求你……”
“求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李氏忿忿，哭诉说，“她骂我欺我不见你对她怎样！我不过是让嬷嬷教教她礼数，你倒是护得紧！你倒是说说，她在你母亲和你妹妹脸上抹得是什么？这是什么？啊？如此大辱！你竟还执迷不悟！”
江明锦沉默不语，片刻后回说：“不过是小孩儿心性，小小的恶作剧报复而已……她平时不这样的。”
“你！”李氏指着他，气不打一处来，“报复……而已？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您把她打成那样子，”江明锦看着母亲，神情复杂，有怨有担忧也有无奈，“她想报复，也是人之常情。”
李氏被气得说不出话，捂着胸口直哼哼。
叶皓言听着八卦，心道这“养女”在江家之难，由此可见一斑啊！
可偏就是这让人心疼的处境，更容易让男人为之怜惜无法自拔。
他小声对江明锦说：“你们家事，我暂避一下？”
江明锦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叶皓言是他最好的朋友，很多事也不是不知道。既然已经闹开了，还有什么好避的呢？
“说起来……”旁边的春红瞟了一眼一脸阴沉的江明锦和李氏，低着头，语气里有些恐惧，“提起堂小姐，有些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李氏此时缓过了点劲儿：“说！”
“堂小姐……最近……有些怪……”
“怎么说？”李氏问。
“夫人您也知道，堂小姐平日里弱不禁风的，走路也慢，说话也慢，也不爱出门。除了写字画画看看书外，最喜欢的事就是坐在云华轩院子里发呆。可最近……最近她整个人都变了！”春红边说边看向江明锦，仿佛想确认这些事他是否也知道。
江明锦没有说话。
“走路快得像一阵风，说话也跟放鞭炮似的，还经常说些人听不懂的话。前段时间春黛给她送饭，我跟着去了，发现堂小姐以前爱吃的清淡素食也不爱吃了，一个劲儿嚷嚷着要吃肉……”
听着春红的话，江明锦看着手中的字条，忽地浑身一颤。
江怡婷这时候也不哭了，跟着附和：“春红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她最近很怪！以前我和倚翠教训她，她从来都是心虚躲着我们走。可前段时间她去厨房偷吃被我和倚翠逮了个正着，她还手不说，还把我和倚翠推倒，骑着倚翠打！”
“而且……”春红越说越害怕，“夫人您前段时间不是带着严嬷嬷他们把她打伤了么？”
“当时、当时她的脸都肿得不成样子，加上身子骨弱，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可没两天，又活蹦乱跳的，好像没事儿人一样！我偷偷瞧过，那些个伤！全好了！好似什么都没受过般！”
听到这儿，叶皓言来了兴趣。
他看了看外间，想着萧珩去了哪。倘若这“养女”真和倚翠之死有关，那，她会是他们最近所查之事的突破口吗？
彼时李氏和江怡婷还不知倚翠出了事。待听完春红补充讲完今夜发生的事，两人才晓得后怕。
“定是那小贱蹄子干的！”李氏悻悻道，“以前二爷还没领她进门时，坊间就有传言说，她生母是个狐狸精。真真狐狸修炼成人的那种。想想她那副天生勾引男人的狐媚样儿，活脱脱跟了她母亲。我前些天刚教训过她就出了这种事，一定是她！”
旁边的江怡婷也跟着帮腔：“她定是想报复！所以才……呜呜不曾想……不曾想是我害了倚翠！”说着又嘤嘤哭了起来。
“若她真是妖……”李氏喃喃，“看来当时就该打死她！否则也不会出倚翠这档子事了！”
空气越来越凝重。
“走！”李氏站起身，唤丫鬟婆子道，“把所有仆役守卫都带去云华轩！我们去捉妖！”
一行人壮着声势走向云华轩，丫鬟婆子们端着鸡血，蒜，符咒，壮丁们则举着火把，带着绳索。
叶皓言跟在江明锦身侧，看着众人，火光阴影中，他看不清江明锦此刻作何表情，忍不住问：“那丫鬟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真的。”
“你也觉得她是妖？”
沉默良久后，江明锦涩声道：“我不知道。”
原本郁郁寡欢离群索居，不爱笑也不爱闹的人儿，落了一次水后，忽然活泼精神起来了，饭也开始好好吃了，他本来还挺高兴的。
可没多久他高兴不起来了。
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除了春红说的那些变化，以前擅长写的字、画也仿佛从来没学过般，变成鬼画符和虫爬。
他同她说话，她也一脸不耐烦，躲避之外，甚至隐隐带着几分厌恶。
厌恶。
是厌恶。
席间他因为担心她的伤势，中途离开去探望，她甚至闭门不见。
是他优柔寡断太久，承诺从来未曾兑现过，她终于等得厌烦了？
厌烦了懦弱又无力保护她的自己。
如此，假如像春红她们所说，她现在的一切反常行为不过都是因被食人心魄的妖物占据了身体，所作所为都不是出自自己本心，倒能让他好受几分……
等到了云华轩，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