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后,澄园内果熟鱼肥,人们采摘收获捕鱼,忙得不亦乐乎!曹母年逾古稀,身体依然健朗,由王夫人等人陪着,赏着园中之景。曹珅忽奔来,报说:“山东承宣布政使司左参政傅朗大人差人来,请老爷择日过府一叙。”傅朗,字应甫,曹璟之师。众人闻言大喜,曹母忙命曹珅去衙门找曹贞,曹珅疾步而去,不必细说!
翌日,曹贞带曹钰曹璟登傅府,傅朗亲来相迎入府,自不用说!这傅府,原是一处官宅,当初傅朗举孝廉外任时买入,给其女居住,托其族人照管。曹贞既补银钱,又送仆妇小厮。至其女出嫁,此宅院便空了下来。后来,傅朗外任多年,风评甚好,其为人处世,坐卧言行暗合中庸之道!故颇受上官垂青,累迁至今。
几人于正堂坐定,傅朗道:“世兄果然教子有方,公子举止儒雅,文采风流,乃大家之范!”曹贞笑道:“世兄谬赞矣!”傅朗问了曹钰年纪、读书等,曹钰皆起身作答,傅朗只道甚好。曹贞道:“璟儿蒙世兄指点,今功名在身,又兼孝顺知礼,贞万分感激!”傅朗微笑着摆了摆手,并未答话,曹贞接道:“两子皆由家母做主,钰儿与其姑舅姊妹唤名尚玉者定亲,璟儿与其两姨姊妹唤名玉瑶者定亲。今日前来,一是带他们来请世兄的安,二是请世兄过府相看指点,为璟儿主持纳征。”傅朗笑道:“这是喜事啊!只是一则我丧偶多年,独有一女儿业已出嫁,治家之道可谓一塌糊涂!二则世兄若是相准,那必是极登对之女子,指点已是不能,我只略备薄礼,聊表心意吧!”遂唤管家来,准备礼物,曹贞忙起身称谢,又见其房中玩器摆设寥寥数样,甚是素朴,深以为敬。几人谈论了一番朝野之事,便一齐出吴府,登马上车,向曹府行去。
至曹府大门,众人下马,傅朗见那府宅森森,庄严厚重,原来过贾府几次,但如今还是有这样的感慨!曹母处,王夫人吴氏尚玉等已等候多时,傅朗见曹母,深深作揖道:“老夫人福寿!外侄应甫这厢有礼了!”曹母笑道:“快请坐吧!”早有四个丫鬟奉来茶果点心,曹贞陪坐于下首,曹钰曹璟曹珅曹兰等人自坐于外间。曹母道:“曹贞常言你有经世之能,璟儿也常赞你儒雅博学,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傅朗道:“应甫庸碌之人,实不敢当!今日过府,一是亲见老千岁;二是贺贤侄曹钰定亲之喜;三是蒙世兄盛情,为我那学生曹璟执纳征之礼!”曹母笑道:“是了,我孙儿曹璟,幼时顽劣,经你调教,才有今日这般出挑!是该让我们好好谢你才对!”傅朗道:“世兄助我多矣,应甫此时才来拜见,还请老千岁恕罪!”言罢,亲取贺仪与曹母,曹母又是一番赞叹,不必细说!又说了一会儿话,曹母引尚玉来见礼,傅朗见其容颜清丽绝伦,与其谈了几句,亦觉其深有学养,赞道:“世侄女钟灵毓秀、顾盼神飞,实在难得!老千岁精明得很啊!”曹母听罢甚喜,说话间,吉时已近,曹贞起身邀傅朗前去观纳征礼,而后一齐前往蒋家。
此时的蒋府,人丁单薄,族中不过一弱弟蒋延而已,有玉瑶帮忙拿主意,也将一应外事处置得井井有条!却说这蒋冉,甚是着急,接连打发了几个家人去探曹府消息,玉瑶劝他别忙,他只道:“璟弟的师父可是大官,咱们得多揣几分小心!”玉瑶笑道:“你只需少说话,多敬两杯酒即可。有姨父在,自会担待。”蒋冉连声称是。大半日下来,这往日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呆霸王”蒋冉,果然如此行事!遇难决之事皆问旁人,要其说场面话只傻笑喝茶吃酒,有那学舌之人到内间状其形景,直逗得人捧腹大笑。蒋姨妈颇为感概,动情时竟倒在王夫人怀中哭泣,王夫人不住的安慰,说道:“你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如今就哭成这样,过些时日又将如何?”蒋姨妈这才罢,复说笑起来。
这厢,蒋冉在席陪坐、小心伺候,见傅大人风采华然、口烁莲花,方知世上真境界!这蒋冉既不耐劝,又不敢再行往日荒唐行径,唯唯诺诺,曹璟看不过去,又邀其共饮又为其担酒,至筵席散去,两人皆酩酊大醉!蒋冉已不分南北东西,直嚷嚷着:“曹璟,你得好生对待我妹妹!”蒋姨妈忙打发人送其去休息,曹璟则被扶至蒋姨妈的屋中,玉瑶在旁,好生伺候,自不用说!
至年底一黄道喜日,天气晴朗,曹府各处张红灯结彩、摆酒席接亲。曹珅曹琮在外、曹兰曹芸曹菌詹氏兄弟居中,吴氏平氏在内。忠顺王府、北静王府、南安王府皆派人携礼来贺,大小世家官员亲来祝贺者,将车马环了曹府一圈,竟排到了长街上,城中人闻府中二位公子一同娶亲,听得锣鼓喧天、炮声阵阵,堵桥塞路纷纷来瞧。至吉时,十几个太监抬礼进府,听那领头的太监道【陛下听闻世家二位公子一同娶亲,特派奴才来道喜。】曹贞喜不自胜,请入上座,不必细说!
完婚后,曹钰尚玉自居于曹贞院与曹兰院间,尚玉早已将自己的丫头婆子都好生打发走了,留明月、碧月与先前伺候曹钰的三个小丫鬟和一个婆子,王夫人又打发了两个能干的婆子来。府中也把原曹璟居住的东北角小院,与其西边的小院打通,迎曹璟玉瑶居于此,彩云、莺莺、五儿伺候,王夫人也打发了两个婆子给他们。尚玉、玉瑶每日去曹母、王夫人处请安,学习些见客待人、管理应酬。对下人也很是亲善,众人见此,心内愈喜。
转眼两月有余,某日晨间,王夫人尚玉玉瑶去曹母处请安,一同用膳。王夫人忽问及曹璟,玉瑶答道:“他还好,只是不太与我说什么话。”王夫人道:“你比他年长,又最是明白事理的,须循循导之才是。”玉瑶应喏,忽又笑道:“我见他虽每日按时回来,却总是一股酒味,劝他少喝也不大管用。前日他又是那样,我就佯装生气说了他两句,任他怎么说我也不理他,撵他睡在厢房里。可昨日他仍喝了酒回来,竟还比平常晚了一个时辰,真气煞我了!”几人听了,相视一笑。
说话间,吴氏探芳等人也来了,探芳笑道:“嫂子好,弟妹好!”玉瑶遂白了她一眼,不说话,只捡了颗话梅咬着。探芳又道:“你怎么没大没小的,快向我赔礼!”玉瑶听了,再忍不住,起身便要打,吴氏忙拦住,闹了一会儿,玉瑶“呕”一声似是要吐,吴氏、探芳忙抚她的背,猜是刚刚闹得太凶了。曹母、王夫人年长,猜其原因,忙请了大夫来瞧,众人你看我一眼,我推你一下,似是都懂了。
大夫诊完脉,问道:“近来是不是常犯恶心,又吐不出什么来?”玉瑶答是,大夫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