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冬喜故意控制语速节奏,毫无愧疚地诋毁自己的学校,进而踩一捧一:“这兰汀的食堂饭菜太难吃了,食欲影响学习的动力你懂吧?我认识一兰皋的人这几天带我偷遛进兰皋食堂蹭了几顿饭,好吃又实惠,”魏冬喜连比划的动作都做配套了,煞有其事地一拍桌宣布道:“兰皋每学期有招人的公开转校考,我想好好搞学习备战下学期的,学费还能减半呢,你支不支持我?”最后再转陈述为询问,悄悄引开话题。
知女莫若夫,魏怀榆不仅没被感动到,越听到后面那副“你在放屁”的表情越明显,看得魏冬喜一阵心虚,但戏还是得做足,魏冬喜强撑着严肃的神态直视魏怀榆:“我认真的。”
魏冬喜还以为要再拉扯几回合,但出人意料的,魏怀榆僵直了一会儿后,紧绷的脸皮不自然地缓慢松弛回去,眉依然拧得紧,不知焦距在哪的眼神涣散起来,居然没说什么,反而一声不吭地揭开网罩,坐下来示意她可以开饭了。
魏冬喜摸摸鼻尖,怀疑自己说了什么戳到他痛处的话,还想再说什么解释解释,就听到魏怀榆还在扒饭的模糊音:“随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就行,想学就学实在学不来也不勉强……只要你别在外面鬼混久了学坏。”
静静听完的魏冬喜默然,就说一向佛系放养她的魏怀榆吼那么大声那么激动干嘛,敢情他跟陈铀一样第一反应是她要堵人找事?她是长了一张会寻衅滋事的脸吗……还是她长太凶了?
吃完饭的魏冬喜边站着消化边照镜子,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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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散漫惯了的人突然高度自控起来可不是件轻松的事,但魏冬喜自觉没有给她过渡的缓冲时间了。
可她实在太疲累了,比起学习本身,这种疲累更多地来源于对目标未定的惶惶不安,何况这个目标还离终点差一大截。
累了就需要充电,不然她坚持不下去。
魏冬喜从同学那里借来一辆二手自行车,打算周一到周五每天晚上放学骑车绕远路去兰皋正门看看,她的计划很简单,认准车就行了。
连哄带骗地跟平时放学一起走的小邻桌交代完,魏冬喜会在晚上放学前收拾好东西,掐着时间在铃响的一瞬,甚至是在铃响的前一秒就飞奔出去。
事实也确实如她计划的那样。
就这样,魏冬喜开始陷入苦甜参半的沼泽里。
他的车多数时候停靠在兰皋这边,司机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为了兼顾锁定目标和看得久一些,魏冬喜都是站在离校门口和车都不远的树下守着,树下也不会挡人路。
等待是紧张而又期盼的,他在人群中出现是惊喜交加的,一段不长的路他每走过一步的存在感都在她紊乱的感官里无限凌迟,魏冬喜只敢低着头蜻蜓点水式地掠一眼又迅速收回,方寸错乱地不断试探和重复。她总感觉多看半秒就要被他逮住,他眼睛清澈如明镜,瞳孔却像历经打磨成精的琉璃。
魏冬喜害怕对视时他脑中针对自己而涌过的莫测思绪,就像在水果店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视时的暗潮汹涌,事后回忆起来让人如坐针毡头皮发麻。第一次对视动心后就再也不敢直视了,只剩下低头。
痛苦的是魏冬喜无法忽视周围人有意或无意、怯懦或大胆地投在宋识棋身上的目光,里面掺杂着跟她大同小异的情愫,还有男的……
……这个招蜂引蝶的家伙,真想……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