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手却是无比的熨烫。
摇曳烛火下,少女青涩的身体只着贴身小衣,大片春光一览无余。
她饿了好些天,愈发伶仃单薄,尤其是那纤柔的腰肢不堪一握,白嫩的肌肤上有几处淤青和伤痕。
男人心无旁骛,反倒是蓝宝玉,脸颊如绯红的晚霞,肌肤因紧张和害羞而泛起了粉红,如初春的花蕊含苞待放。
心口突然传来钻心的疼痛,这迫使她睁开眼。兽齿尖端沾了彩墨,男人正用它在她心口的疤痕处点刺。
嘶——疼!
额角不断地渗出冷汗,下唇也咬破了,心慌的似乎要跃出口去。终于,在极度的疼痛中昏死过去……
半梦半醒间,依稀听得有人在耳边低喃:
“蓝宝玉,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玉石为约,你记着,我叫赫黎……”
他的唇靠得很近,喷洒着温吞热气,每说一个字就蹭一下她的耳尖……
苏州邵宅的当家主母邵英茹仙逝了。
照规矩应摞七作斋,越是富贵人家越愿意往上摞。家大业大如邵家,就算摆足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也不足为奇。
只是邵家却一反常态,才过头七便安排出殡事宜。
据说老主母是人害死的,三个儿子将在送葬之际押解凶手当街示众,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这凶手不是别人,正是邵主母收养在身边一十六年的孤女蓝宝玉。
人人只道这位小姐是外戚家抱来的,生来不能言语,其他的便不知晓了。
去往邵家吊唁的路上,车马并行,不知是哪家的夫人闷了,挑动锦帘向近旁的轿子唤了声:“夏夫人?”
有人牵头自然就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这桩谜案。
“听说那丫头手脚不净盗了家中银钱,不过训了几句,心生怨恨就将老太太毒死啦!”
“啊,她竟如此歹毒?”夏夫人惊呼。
“这算什么?她做的出格事还算少吗?”
“你难道不知前月新巡任的状元曾向她提亲,那可是古往今来头一位文武双科状元!不出几日,她竟然亲自登门退聘!”
“哎呦,这成何体统!”
虽说本朝风俗开化,可未出阁的小姐亲自上门退聘属实逾越,难免为人龃龉。
妇人见自己的话语引得夏夫人惊叹,心中得意,甩着巾帕又道:
“还有更离奇的呢,翌日那状元死在自家卧榻之上,舌头还被——”
说到此处,她舌头长伸,以手作刀状横在舌中一划。
“咔!割掉了!”
“呀!!”
“那小姐是哑巴,状元就没了舌头。你说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夏夫人唏嘘,露出既嫌恶又惊惧的神情。
“前年老太太寿宴上我见过她一回,模样倒是娉娉婷婷,哪想竟是个祸害!”
“你瞧见过她那双眼吗?直教人看了犯怵!”
“可说是呢!”夏夫人不禁叹息,“怎么招来这么个冤孽……”
“还有啊,听说老太太走的不甘心,现在邵家有那个……”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压低声音几近耳语。
“有什么?你大声点。”夏夫人不由得伸头凑近。
谁知这时轿撵却忽然摇晃,几人跌得东倒西歪,花枝乱颤,就听有人大喊:
“蛇啊……有蛇!”
夫人们掀开轿帘,慌乱间看到轿夫脚下游窜着数十条灰蛇,直吓人得惊呼大叫。
几个轿夫也算是老手,这情况确实头一遭遇到。
那些蛇头部削尖,一看便知剧毒无比,似是认准了这两顶轿子,偏在这里乱窜。
几位夫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卫队立时将她们围拢护住,纷纷举起手中刀戟乱戳一通。
与此同时,领队的卫兵收到邵家差役传来的急报,说是邵老爷哀伤过度无法款待宾客,出殡之期延后。
街角的墙根下,蜷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人儿。
她看来不过十五六岁,不大合身的衣裙衬得她愈发瘦弱娇小。
纤细手臂抱住双膝,小脑袋搁在膝头上,冷冷望着慌乱的人群。
污泥模糊了她的面容,只是那双眸子透出悚人的阴冷。
天才蒙蒙亮,蓝宝玉就被市井的喧嚣吵醒。她置身于邵宅墙外夹道,身上盖着一张黑袍。
皮肤传来火辣的刺痛,扯开衣襟,心口的伤疤被一朵艳丽奇异的鸢尾花遮盖。
白嫩的手臂上,数条斑斓蛇蝎盘踞其上,只是略有些红肿。
不仅是手臂,还有腿上,样式古怪繁复的图腾、密符……
她眉头紧拧,目光下沉,恍然发现腰间系着一块鎏金鸦青玉髓,仿佛由幽深的夜空中裁下来一块。
翻过背面阴刻一个“黎”字,右下角则是一串生辰八字。
她松了手,油光水滑的赤色珞子调皮跃动,光泽闪过,多少有些刺眼。
都是那人刺的?他究竟是谁?会不会和她身世有关?
如果他是阿公所说的仇家,为何又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