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咕。
韦盼道摇摇头,示意他别作声。
庭院一片死寂,时不时游窜过几条灰蛇,不怀好意的朝来人吐着信子。
众人来到后院伙房。
“老爷,大人,就是这里。”翠柳指着一口井说。
“捞上来。”
几名家丁拿来竹竿钩子,围在井边前前后后的忙活。
尸体被捞了上来,井水溅洒了一地,众人唯恐避之不及,让出一大片空地。
尸身泡得发白,微微浮肿,不过仍能看出衣裙是上好的料子。
“呀!是蓝小姐!”
一名丫鬟惊诧道,经她一说,其他下人也点头附和。
莫云凤再次看向韦盼道,他虽不似莫玉凤那般失态,面色却也不大好看。
韦盼道蹲身查看女尸,莫云凤紧随其后。
邵训辅那双充血的眼转了一转,忙道:
“这小幺女怎么会死在这里?”
他们兄弟三人素来看不惯这个外来的丫头,又因为她是家中最小,便取了“妖”字谐音称其为小幺女。
女尸颈项间有条若隐若现的五彩绳,由于尸体在水中浸泡浮肿,细绳已勒入皮肉,韦盼道解下细细观瞧。
那边邵训辅潸然泪下,哀声痛哭:
“蓝宝玉并非我邵家所出,天性顽劣,手脚不净,被母亲发现斥责了几句便怀恨在心,药死了母亲…娘啊,您死的好惨啊!”
“或许她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畏罪自杀!”邵训辅停止了哭嚎,笃定道。
“不可能。”
邵训辅诧异道:“啊…这,那敢问大人有何高见?”
莫云凤颇有些不耐烦:
“尸身手脚反缚,若是畏罪自戕,是谁将她绑起来的?我看分明有人行凶暗害!”
韦盼道沉声道:“最多泡了不过一天,面目似乎被人刻意捣毁。你们可能确认这就是蓝宝玉?”
几个家丁丫鬟面面相觑,没人愿意靠近,只是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大…大人,请您明察,下官真的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韦盼道终于开口:“此事蹊跷,在下需得查清好向圣上交代,看来要叨扰邵大人几日了。”
“哪里话?大人不辞辛劳莅临寒舍,莫说几日,长住也无妨。只是近日家中事务繁多,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邵训辅忙命下人为其安顿住处。
账房内传来算盘噼里啪啦的声响,大老爷在清查账目。本来也是睡不着,索性就不睡。
他揉揉酸涩的眼睛,饶是身体再硬朗也实在熬不住,终于迎来一丝久违的困意……
嗓子突然疼了起来,仿佛有根细针在他喉咙处钻磨,下人也喊不来,只好自己起身倒茶。
透过窗子,月色下一团模糊的影子扑朔而来。
那是——可不正是小幺女养的那只彩凤鹦鹉?
他嘭的关上窗,用力过重,窗扇径直掉落。
邵训辅连连后退,想喊人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那鹦鹉最终落到了窗缘,尖锐的喙一张一合吱吱呀呀的叫着:
“嘎嘎!好儿郎!好儿郎!为了金银不要娘!嘎!”
粗厉难听的声音几乎刺穿耳膜。
刹那间,那恼人的叫声消失了。当他壮着胆子睁开眼睛,竟看到了邵老太太布满皱纹苍白渗人的脸!
“娘!”
邵训辅的声音变了调,脸色只怕比鬼还要白上三分。
老太太目光空洞,只见眼白不见眼仁,她伸出两只枯槁的手臂,向邵训辅的脖子靠近。
“我的好儿子,娘想你啊——下面好冷——好冷,你来陪陪娘——”
他想躲可动不了分毫,终于那双手触上了他的脖子,慢慢收紧。
“呵呵呵——”老人口中发出桀桀怪笑,渗得人汗毛倒立。一双枯手死死攫住邵训辅脖颈收紧。
邵训辅双眼凸出,脸涨的紫红,再也无法呼吸…
……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快醒醒啊!”
邵训辅被呼唤声带回到现实,眼前是管家福瑞。
他发现自己躺在账房的地上,回想起刚才毛骨悚然的经历。
他刚想说话,就因喉咙的刺痛干咳起来。接过福瑞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才将疼痛压下。
他摸着自己的脖子,惊魂未定,“刚才可有何异状?”
“回老爷,方才老奴巡夜,听到喊叫,进来时见您躺在地上。”
“看见别的什么了吗?”
福瑞环顾四周答道:“并无异状。”
邵训辅逐渐缓过神,由福瑞搀扶着回去厢房。
江南与北方不同,初春时节雨水盈多,一连几天总也不停。虽不及北国冷冽萧肃,寒意却伴蛛丝细雨浸入骨髓。
韦盼道手持五色绳,望着逐渐暗淡的天空出神。
“这大悲索确是师父所结,谧儿,我搜查邵宅,你去宅外看看有无异状。”
原来他二人根本不是钦差,而是方仙派弟子。
冒充钦差的叫做乾欢,师谧则是女扮男装,二人是师兄妹。
他们奉掌门玄玉真人之命,前来邵家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