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正列队在水里来回穿梭。
“苏医生,”女佣带苏京走到沙发前,“请您在这里稍坐片刻。”
“好,谢谢。”苏京有些拘谨地回道。
目送她背影离开之后,苏京将四周瞧了一遍,无甚新鲜,只是千篇一律的豪华。
这里说是书房,但却更像是一间购票才能入内的美术馆,名画倒是随处可见,却不知书本都藏在哪里。
苏京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周遭的乏味令她倍感困倦。
若是再这样安静地等下去,恐怕站着都能睡着。
于是她果断绕出沙发,转身走向屏风后的露台。
当她一脚迈出去后,还来不及感叹这露台的宽广,便被扑面而来的山风,吹动了锈迹斑斑的心弦。
在这操场大小的露台上奔跑,任由风声在耳边呼啸,越是靠近那白色的护栏,视野就越是变得开阔。
很难想象,前一秒还挤得她喘不过气的城市,此刻却静静沉入云下,变得若即若离起来。
她看到山,看到海,还看到心心念念的渔村,像一叶小小扁舟,在高高低低的浪里起伏。
“这就是港城半山啊……”苏京心旷神怡地想道。
而方才还盘桓在头顶的困意,这一秒也已经消散无踪。
就在她即将忘情之时,忽闻一串沙沙的洒水声,从她身后不远处传来。
扭过头一看,竟看见一片娇艳的红玫瑰,正在露台左边一角,在这青山白墙之间,如火一般热烈地绽放。
虽然苏京对花不了解,但也知道玫瑰的花期不长,不耐热,最多开到六月就谢了。
不过按照这里的气温,应该也是有延长的可能。
她边想边向着玫瑰走去。
忽然间,在那花田深处,仿佛被投进一粒石子,平静中泛起一圈波纹。
紧接着一个身穿白T的男子,冷不丁从花丛中冒了出来。
苏京惊得停住了脚步。
只见他左手拿着水龙头,右手握着一把剪刀,强烈的阳光从他身后洒下来,几乎快将他变成透明。
他应该是园丁吧。苏京在心里这么想着。
虽然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他和玫瑰站在一起,却依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你要喝水吗?”她突然热心肠地问道。
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复又把脸埋了下去。
苏京索性不再多问,默默将书包移到胸前,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瓶茶饮。
“接着!”
说完水便飞到他手上。
“喝吧,没毒。”苏京说着就来到屋檐下,歪斜着身子靠在墙壁上,饶有兴致地欣赏起这一片馥郁的玫瑰。
“开得真好。”她用闲聊的语气说道,“这里这么多花,都是你一个人打理的?”
男子默默拧开瓶盖,像是什么也没听见。
苏京继续说:“我记得玫瑰是入不了夏的,通常开到六月底就谢了,这山上气温就算比别处要低,也不至于延长这么久时间吧?”
“除了温度湿度的管理,还有品种选择和浇水次数。”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吗?”苏京俯身凑近了玫瑰,让自己沉醉于花香之中,“看来养花也是门很深的学问啊……”
男子仰起头喝了口水。
这时苏京又一本正经地问道:“可是,这么好的花,为什么不种在更起眼的地方?”
“因为起眼就意味着廉价。”
“廉价?”
男子抿着嘴似笑非笑。
苏京则默默皱起了眉头。
她用她缜密的医学生思维,把他的话仔细想了一遍,不明白,还是不明白。
起眼和廉价有什么关系?
正当她准备再开口时,有一个声音从右后方传来:“苏医生,我们老夫人有请。”
苏京扭头一看,原来是刚刚引路的女佣。
她立马用力搓了搓脸,打起精神,跟随女佣匆匆的步伐,往那间乏味的书房赶去。
半道上,她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书房里那些名画。
它们可不就因为扎堆陈列在显眼的地方,才呈现出一种单调的廉价吗?
苏京茅塞顿开地想着。
等她想明白再回过头时,才发现男子已经不见了。
简直像凭空消失一样。
只剩下那片火一般的玫瑰,在风中摩肩接踵地摇曳。
一刻也不甘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