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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美玉(二)(2 / 2)

“青松,今天下班挺及时的啊。”是田女士从厨房传出的模糊声音。

“对啊,明天休一天,后天周末,又得加班。孩子们呢……”远青松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也走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远父声音出现在了门外,“小烨啊,作业写多少了?今晚不用急着学啊,先吃饭。”

正说着,父亲推开了半边门,探出一张圆圆脑袋,张望着。

远烨猝不及防,只能随便翻开一本同步练习册。

她做在书桌前座位上,回过身应了一声,而后略带心虚地回,“我再做完一道英语阅读,马上好了。”

“行啊,你自己安排。这才周五,不着急啊。”远父说完,重新关上了门。

远烨听着父亲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放下心来。练习册下面压着一张崭新信纸,是她刚拿起笔,踟蹰着准备写的。刚才犹豫着措辞,许久写不出半句话。

眼下,在此种窘境之下,反而在心头涌现一连串话语。

她另外拿起一张白色的草稿纸,在上面写了大概。准备吃完饭后,再来誊写到信纸上。

这样想着,她走出房间,只见母亲在厨房和外厅忙碌着。

而父亲躺在沙发上,听着晚间新闻,眯起了眼睛。

远烨打心底叹了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妈,还有要炒的菜吗?”

“还有一道凉拌藕片,你哥爱吃酸甜口的,你去调一下口味。”母亲随即吩咐着。

远烨向哥哥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房门除了夜间睡觉一般不关严实。透过门间缝隙,可以看到哥哥坐在电脑桌前戴着耳机的背影。

她走进厨房,写得细薄的藕片正泡在盛有清水的盆里。将它们捞出放在白瓷盆里,又切好香菜和葱丝等放进去。

拿着调味勺,依次按量倒着盐、醋、糖等调味。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相对无言。也许因为一周的疲惫积蓄在周五这天,令所有人都失去表达。

远烨稍带眼力见,观察着一家人的反应。

母亲照常是最先吃完的那个,饭后喜欢到院子里走动。父亲吃得最慢,哥哥则不紧不慢,一定将自己最喜欢的那道菜吃得尽兴了。

远烨没什么胃口,或许是最近几次的信件来往让她惊险刺激,又或许瞒着父母行事的感觉让人觉得格外新奇。

类似这样的混乱想法在脑中一拥而入。

远烨头脑混涨,等到家人都吃完了饭,自己才慢吞吞进了厨房洗碗。

终于将家务处理完,她回到自己房间。拿出音澜姐开学前留给自己的MP3,里面早已存有从哥哥电脑下载的那首《嫉妒》。

只不过隔了一周时间,重新听这首歌,已经有了异样的感受。

再次听着这首歌,她开始给成星璆写信。

田女士回来的时候,时间刚过晚上八点。

与此同时,远烨刚写好初稿,准备誊写到信纸上——母亲突然轻轻推门而入,“小烨,学累了吧,出来喝杯牛奶。”

远烨藏不及草稿纸,只好故作淡定地放在了练习册内页,随后翻了两页,盖过去。

“妈,今晚回来挺早哦。”

“不早了,今天吹了风头疼,早点休息。”说话间,田女士已经走到了书桌边,“我看看,你都写了哪一科作业。”

“今晚只写了英语。”远烨向后靠在椅背,指了指桌面上的习题册。按理说,自从初三以来,母亲一向不喜欢查看她的作业。

“哦,还挺认真啊,还打了草稿。”母亲仿佛知道什么似的,一眼就看到了夹在其中的草稿纸,眼疾手快地抽了出来,“我看看写的字怎么样,怎么不是字母?”

远烨当下面色惨白,但已经阻拦不及。

“妈——”远烨声音虚浮,拖长了尾音。

熟悉女儿秉性的田女士,一瞬间,或许早在此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田女士一手捏着稿纸一角,手指颤抖,“远烨,你这是写的什么东西?你反了天了是不是,跟哪个人写的?”

远烨试图狡辩,以降低此事在母亲眼中的危机程度,“这是我和我同学的回信,我们目前是笔友,我觉得……”

“你能干出什么好事?”田女士将稿纸收在手中,指着女儿鼻子骂得难堪,“你就学不会本分是不是?怪不得我今晚出门去,街坊又在说,有一个小男孩给你捎东西。”

远烨灰白了脸色,记不清母亲前前后后都写说些什么内容。

只记得,最后这件事又一次升级为家庭危机。引来父亲和哥哥旁观与劝解,母亲大哭大闹,而后深夜荒唐收场。

夜晚十二点,远烨重新写好了信。

虽然其中内容,前言不搭后语,但最后她写上了关键信息。而后离开家门,送到了成家老宅的信箱里。粉黄色信封,象征希望和活力颜色的信封,静静躺在了里面。

她人生前二十年里,唯一一次离家出走,就是这一日的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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