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在外面听得惊心动魄,她看得分明,在云枫凄厉的笑声中,凤胤虽然脸上依旧带着那种疏离、淡漠的笑,但那春水般的眸光中,却正在燃起火焰。
这火焰,叫仇恨。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深这样痛的仇恨。
这样的凤胤,随时都会拔剑杀死云枫吧,而云枫这种老奸巨猾的恶人,真的会束手待毙吗?
按理来说,这样的局面,对她和容初极为有利,而且她跟凤胤之间,是敌非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不忍。
云枫笑声渐止,看着凤胤,语气突然变得柔和起来:“青浅现在还好吗?她是不是一直很恨我?”
凤胤冷漠:“她并不恨你,因为,她早就忘了你。”
云枫:“胡说,胡说,她怎么会忘了我,她忘了谁,都不会忘了我,既然她不愿意爱我,那我就要让她恨我,永远永远恨我,恨到刻骨铭心!”
桃夭夭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疯子!”
凤胤语气带着嘲弄:“她从无间谷逃出来之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自然也就忘了你。”
无间谷!
桃夭夭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三个字在大商朝,是可以阻小儿夜啼。
无间谷,天下最黑暗最混乱的所在,聚集了人族、妖族和魔族三族中最凶残者,那里深入地底,终年不见天日。
那些罪大恶极,遭到本族追杀的凶徒,唯一的去处,就是无间谷。
无间谷处在人族、妖族和魔族三不管之地,数百年过去,慢慢形成了一方黑暗势力,在那里,只要你付得起代价,就能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不管是人族、妖族还是魔族,总有一些居心叵测之人,通过无间谷做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云枫竟然把自己的夫人,送去无间谷,来换取炼制僵尸蛊的秘法,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不止是桃夭夭,就连南候夫人,听到这里都已经遽然色变,心中暗暗后怕,和云枫这种人结盟,那就是引狼入室!
云枫瞬间似老了十岁,一个踉跄:“她、她把什么都忘了?我被嘲笑是私生子的时候,她告诉我,英雄不问出处,她忘了吗?我说等我当了掌门,定要求娶她,她却说只把我当朋友看待,我、我恨、我好恨……”
凤胤:“她都说了,不喜欢你,你为什么一定要娶她!你若娶了她,为何又对她如此心狠手辣!”
云枫的声音越发凄厉:“她喜欢不喜欢我,我都要得到她!她既然不愿爱上我,那我就让她永远恨我、日日夜夜都恨我!”
凤胤笑容中多了一丝残忍:“可惜你的算盘终究落空了,她彻底忘了你,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你这个人!”
云枫突然平静下来,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凤胤:“不对,你骗我,既然她什么都忘了,那你又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世来历?”
桃夭夭刚刚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按常理推断,青浅应该是逃离无间谷之后,不知道怎么的遇见了妖皇,还和妖皇生下凤胤。
云枫把青浅带去无间谷,肯定是极秘密之事,不会让别人知道,如果青浅在凤胤出生前失忆,那么凤胤怎么会知道这段前尘往事?
而且云枫在把青浅送到无间谷之前,应该就准备好了青浅的替身,直到一年之后,才让替身“病逝”。
是谁告诉了凤胤这段前尘旧事?
云枫在这样激烈的情绪下,居然也立刻想到了这个问题,果然是心思缜密,老奸巨猾之人。
凤胤:“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云枫:“带我去见她,带我去见她,我不相信她把什么都忘了,是你骗我,你在骗我!”
凤胤:“你真想见她?好,我成全你!”
话音未落,红色长剑已然出鞘,带着跳动的火焰,如一条火龙,向云枫席卷而去。
云枫勉强躲过一剑,但终究不是凤胤的对手,很快就被凤胤逼到角落,眉心被长剑抵住。
凤胤:“在你死之前,我要问你一件事……”
云枫直勾勾的看着眉心前的长剑,打断了他的话:“你说要送我去见她,难道、难道青浅、青浅死了?”
凤胤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云枫突然往前一冲,眼看眉心就要被剑尖刺穿,众人都以为他想要一死了之,只有墨金低吼一声:“不好!”
云枫的口中、鼻中、耳中,突然冒出灰雾,灰雾触到红色剑身和那些跳动的火焰,亮起道道弧光,刺眼之极。
剑尖没有刺入云枫眉心,只刺进了灰雾之中。
房间里其余人,都下意识闭上双眼,只有凤胤虽觉眼睛刺痛,却依旧睁大双眼,盯着灰雾所在的方位,挥剑刺去,但却如刺到虚空中一般。
桃夭夭在房子外面,离得比较远,所以那弧光对她影响却不大,她清清楚楚看见,云枫的身形在灰雾中开始变淡,向着屋顶那个大洞飘去。
那晚在青云山顶,埋伏在河边的雾中人,也是在围击中,化作雾气消散无踪。
桃夭夭清楚,绝对不能让云枫逃走,这种丧心病狂之人,留在世上,后患无穷,她顾不得想太多,掠向屋顶。
身边有风拂过,风中带着淡淡冷香。
容初已经从她身侧闪过,一道夹杂着冰晶和雪花的劲风,卷起屋顶的瓦片木柱,封住了洞口。
灰雾撞上劲风,被重新弹回屋中。
容初从屋顶的洞中飘然而下,却在落下去之间,朝桃夭夭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躲在这里,不要被人发现。
桃夭夭又惊又喜,容初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看他的情形,好像已经恢复正常了,难道他软香蝶的毒已经解了吗?
他是怎么解的毒?
他又是怎么知道云枫要逃走的,会选择那样恰到好处的出手时机?
……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此起彼伏,伏在屋顶的桃夭夭,一边思忖,一边移动瓦片,露出一条缝隙,凑到缝隙前,往下看去。
云枫被逼回屋中,瘫软在地,衣襟上血迹斑斑,脸如死灰。他刚才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