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郡主府,封浮霜有些睡不着。
她已能确定,杜恩兮是二皇子的人。但那两人到底是何时搭上线的?
还有李慎,她与他在凉州初见,被他救下,后来她丧父丧母,进了京城,他居然也在京城出现。最重要的是,他也是二皇子的人。
往日里不起眼的事如今细想,全是谜。
封浮霜坐在窗前思索这些事,云韵小声提醒她该就寝了,她于是起身宽衣,进了内室。她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一夜好眠。
封浮霜睁开眼,看着精致的床幔,思绪有片刻放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坐起。
“您醒了?”云岚进屋就发现封浮霜已经起了,笑着上前,“主子今日起的好早。”
“外面怎么了?谁在喊?”封浮霜问。
云岚神色微变,到底还是说了实话,“陛下让人带走了杜恩兮,和其他一些有异心之人,包括……安芷。”
封浮霜微楞,安芷……她差点忘了她。
这段时间安芷不在她身边做事,她只顾着别的,倒是差点漏了她。
“没事。”封浮霜平静开口,“陛下的人自然会处理妥当。”
云岚示意侍女们进来伺候,边道:“主子今日要进宫吗?”
“不,去城东看看。”
封浮霜起身,在侍女服侍下更衣,边吩咐,“陛下之前赐下的人在何处?叫来见我。”
“是,主子。”云岚应声,很快退下去。
封浮霜慢条斯理的用完膳,就听云岚来禀,说那些人已在前厅候着了。
封浮霜嗯了一声,起身出门。
踏进前厅时,里面的人齐齐站起行礼。封浮霜很客气,让他们都坐。她嘱咐一番,见他们连连点头,稍稍放下心来。
*
本朝民风开放,对女子的约束并不严苛,尤其世家贵女,更极少受制。
封浮霜坐在马车里,透过车帘,她看到了昨日还跟她较劲的大公主和她那个娇娇弱弱的表妹。
马车在铺子门口停下,封浮霜刚进店,就察觉到了大公主不善的目光。
“表妹怎么来这了?你平时不是高贵的很?”
“表姐来得,我自然也来得。”封浮霜声音很淡,她靠近了些,“表姐在看什么?”
大公主在看一套冠钗,精巧夺目的蓝宝石镶嵌其上,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见封浮霜过来,大公主脸色一沉,目光落在她脸上,即使不喜,她却也不得不承认,世人皆赞昭华郡主耀如春华,不是没道理的。
见大公主没有搭话的意思,她旁边的小表妹小声开口,“姐姐在看簪钗。”
大公主脸上浮现出淡淡红晕来,佯装嗔怒,“你少说两句。”
看她们俩这架势,她应该是来对了,封浮霜暗忖。
大公主逼死新科状元,多大的笑话。甚至一年后周边小国朝贡时,这件事也被当做笑料,让王朝颜面扫地。
封浮霜也不说自己来干什么,只跟着那两人,状似无意的观察起四周。
没多久,周围有了些动静,声音来自隔壁铺子。进来之前封浮霜瞥过一眼,是家卖文房四宝的铺子。
“林兄不久后要尚公主了吧,恭喜恭喜啊,以后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同年啊。”
“可不是,林兄好福气啊。一举夺魁不说,还遇上此等艳福。”
封浮霜听到这些话,循声看去时,只见被众人围在中间那名男子,神色微怒。
“我已有家室,这些话以后莫要乱说,公主与我有何瓜葛?”
“不对吧林兄,今日去你府上时,我听令母说……”
这时大公主也在小表妹的示意下注意到那些人,她有些惊喜,不再管刚刚还珍视万分的簪钗,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封浮霜紧随其后,见到了让人无比尴尬的一幕。
娇憨的少女殷切的奔向情郎,却见对方退避三舍,避她如蛇蝎。
她过来时,状元郎就已敛起情绪,恭恭敬敬的向她行礼。
大公主痴痴看他,男人却冷若冰霜,丝毫不因她是公主就有所畏惧,更不曾有半点讨好。
封浮霜早让人打听过这位状元郎林尧,传闻中他刚直不阿,俊美出众,才华横溢偏偏还受皇帝器重。今日一见,别的还暂时看不出来,俊美出众倒是不假。
按理说,状元郎能与皇室结亲,那是再好不过。本朝没有驸马不能入朝为官的规矩,若换了旁人,定然万分欣喜。
可偏偏大公主看上的,是这个以刚直不阿出名的林尧。
封浮霜在一旁看着,大公主在众人视线下终于出声。她看着有几分羞怯,说出的话却极大胆,“林大哥,我已求了母妃,我们的婚事……”
林尧迅速打断她:“公主万金之躯,林某万万不敢攀附,家中妻儿还在等我,在下先告辞了。”
大公主听了这话,眼中含泪,万分委屈。这京城中谁不知她爱慕状元郎,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话,自然是有底气的。
“林尧,我问你,父母之命可听?”大公主朝转身离去的男人喊。
一旁有闲人搭腔,“那是自然,父母之命怎可违逆。”
大公主接着道:“你母亲要你求娶我,你从是不从?”
林尧转身,面色更冷,他再次强调,“我已娶妻,妻子是恩师之女,我二人相伴多年,育有一子,我绝不可能停妻另娶。”
其实林尧自己都不知道大公主看上他什么,他不过刚入朝,家世也普通,还是个娶了妻的男子,这位公主却好似赖上了他。
大公主的脸面简直像被他扔在地上踩,她眼眶通红,形容狼狈,看着好似有几分疯魔。她质问林尧:“你若对我无意,那些递进我府里的诗作又作何解?”
林尧闻此,更是嗤笑一声,“我从未写过什么诗作递进您府里,公主不如回去再看看?”
听了这话,大公主眼里布满血丝,看起来凶狠异常。她不顾身旁小表妹的劝阻,执着开口:“你当真不愿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