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相府那宴席,纯粹是为了给宫里那些娘娘挑选儿媳准备的,这次看将军府这情况,估摸着就是权贵之间互相相看了。
封浮霜姿态慵懒,略带笑意的打量起在坐的这些娇客。
她还依稀记得,户部尚书的女儿最后是嫁了谢江疏的,也不知那位卢娘子到时作何感想?
男女客是分席而坐的,但离得并不远,若仔细听,还能听到不远处男客们推杯换盏的声音。
女客这边则安静许多,但一直这么着也没多少意思,于是有人小声提议,称大家都颇擅四艺,不如表现一二,也好助助兴。
谢江葶这宴上,基本都是权贵人家的女儿。便是表现一二,也只会赢得美名。更别提不远处还有那些男客,若是技艺出众,说不准还是个机遇,于是大家纷纷应和。
封浮霜并不参与她们的讨论,只安静的在旁喝茶,像是被隔离在了一方天地外。
谢江葶看这些贵女兴致勃勃,便不好拂她们的脸面,她作为主人自然是要先为大家开这个头的。她换了身衣裳再来时,还带上了一柄长剑。
这宴席准备时便有讲究,因是赏花宴,便在花园中专门开出一片地方招待宾客,准备好坐席后,下人们会将珍贵花草迁至坐席附近。
因着这些贵女们要表演,侍者们早早便挪出了地方。
谢江葶一人一剑,舞的极空灵,与她的性格倒是不太搭,不过待她舞完,在场众人尽皆抚掌赞叹,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接连几人表演下来,倒是各有千秋。
后面的一些表演倒是让封浮霜有些讶异,她本以为这些人只会互相算计,没想到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兵部尚书的长女擅长笛,礼部右侍郎的次女擅箜篌,王御史的女儿擅琵琶,弹的都还不错,虽不比宫里的乐师,但技艺已算娴熟了。
封浮霜只顾着欣赏这些养眼女子的技艺,没想到火竟是会烧到她身上。
她刚刚还想起的卢娘子,当然也在这席间。她自此上次被封浮霜伤了面子,一直不愿意出府,生怕别人看了她的笑话,谁知好不容易愿意出趟门,竟又撞上了昭华郡主。
她心里愤愤,但上次的经历她还没忘,知道昭华郡主是个硬茬,不好跟她硬碰硬,但这气其实也没消下去。
她坐在离封浮霜有些距离的坐位上,盘算起了今天来的这些人。
最尊贵的自然是皇室子弟,二公主倒是来了,但她一惯是个懦弱的,没什么用处。
再有就是朝中重臣之女,闻相之女没来,几位尚书之女与她不熟,只剩下……
封浮霜正准备离席,没想到又被麻烦找上门了。
“郡主今日可是开怀了?我观您神色,似是很满意呢。”席间一女子声音响起,她声色极亮,含着笑意开口时,众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她身上。
封浮霜闻言看向说话的人,虽是面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了。
她捏着青瓷茶盏的手轻轻一动,身后的云岚立即上前替她添茶,同时避过众人视线小声开口,“是荣信侯府的二小姐。”
她这么一说,封浮霜便想起来了。
荣信侯府是太后母家,先帝在世时可以说权柄赫赫,如今太后去了,他们家倒是略微收敛了些,低调了下来。
真论起来,荣信侯府与她还是亲戚。
“众位娘子技艺娴熟,很不错。”封浮霜不想与人多说,只淡淡回了这么一句。
但她这回答却叫有些人不满了,那二小姐言笑晏晏,似是在调笑,“郡主的眼可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你们这些技艺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可得好好练练了。”
她说的是刚刚表演的那些贵女。
若换了旁人说这话,没人会给她好脸色。但偏偏说这话的事美名满京都的荣信侯府二小姐,她擅书擅乐,带着笑意开口说这话,倒像是一种激励。
且她虽在家中行二,但她那个庶姐一向很少出来,她又是嫡女,父亲算是皇帝舅舅,她自然受人追捧。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如果封浮霜不回答,那面前这些人,就算是被她得罪了。
云岚有些着急,但见自家主子不说话,她也安静的站定。
那二小姐也不知是不是失心疯了,封浮霜已没了搭理她的意思,她却不依不饶。
“郡主可否为我们表演一二,我们也好见识见识郡主大才。”这话说出口,谁都能看出来她们两个不对付了。不,是那位荣信侯府二小姐单方面的看不上昭华郡主。
这京都谁不知道,昭华郡主自小长在凉州,进宫后连京都话都是现学的,她能有什么大才。
但堂堂一位郡主,如果在这样的场合竟然拿不出一个像样的才艺,那才真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想到这里,二小姐脸上的笑意更深。
再推辞,她封浮霜今日就要成为整个京都的笑话。
封浮霜对自己母亲的外家一向疏远,她母亲活着时就不常与自己外家来往,更别提她母亲已经去了十多年了。
她与荣信侯府,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知今日这荣信侯府二小姐的突然针对,是什么情况了。
“想看我表演?”封浮霜语气丝毫不变,像是没察觉到在场众人向她投来的奇异眼光。
“是,郡主。”二小姐朗声回答。
“好。”封浮霜随即应下,倒是让那二小姐面色僵了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回:“那就等着郡主了。”
“我去换件衣服。”封浮霜也不搭理她,带着云岚云韵径直回了将军府为诸位娇客们准备的客房。
她走后,场上气氛略微僵硬,但那二小姐似是没有察觉,她抬手一招,便有侍者奉上了她提前准备好的一把七弦琴。
见她似是要表演,工部尚书之女钟小姐来了兴趣,她是好琴之人,常听人说,荣信侯府的二小姐的琴艺一绝,如今说不准能见识一二。
“二小姐要表演吗?”钟小姐眼睛亮亮的。
“是,大家勉强一听。”二小姐笑笑,拿起琴的她整个人仿佛静了下来。
她坐下,置好琴,略微调了调音色,那琴便发出了声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