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浮霜小时候刚从凉州被接回来,朝中事务繁忙,皇帝将她交给荣信侯府照看,那一家人却在她年幼时,试图通过掌控她,来窃取封浮霜父亲留下的兵权。
皇帝那时大发雷霆,不管不顾的将封浮霜接到自己身边养着,以绝对保护的姿态,向众人宣告她的地位。
到后来她长大了,看错了人,一向骄傲的昭华郡主在后宅中失子服毒而亡,皇帝生前看中的皇子却悍然发兵,将负了她的人击落马下。
皇帝用生前身后的布置,以护卫珍宝的姿态,守住了封浮霜的最后一点尊严。
……
封浮霜勉强回神,回,“知道了舅舅。”
景平帝见她应下,叹口气,提起了今日发生的事,“荣信侯府今日不是在为老夫人庆寿,又发生了何事?”
景平帝当然知道发生了何事,只不过他想听封浮霜再讲一遍。
封浮霜于是从头讲起,路上与卢大娘子的马车相撞,进了荣信侯府被告知,他们私立的她母亲牌位有异,她于是前去祭拜,却在卢大娘子的尾随下被她发现,那牌位毁于她手的事。
听到此处,皇帝的面色已经彻底沉下来。
封浮霜再往下说,提起了荣信侯府小湖边与卢大娘子的争执,到最后,卢大娘子与其婢女跌落水中,卢大娘子溺水而亡。
“然后建宁王叔的人便围在了荣信侯府门口,找我要个说法。”
封浮霜话到这里,殿外传来一阵喧哗声,由小太监进来回禀,是护国公来了,在外求见皇帝。
听闻昭华郡主也在此处,便吵着要立刻进来。
皇帝看了眼下方垂首不语的封浮霜,对着魏九道,“让他进来,朕也想听听他会说什么。”
“是。”魏九领命,去了殿外。
等那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者出现在殿内时,封浮霜便往旁边让了让。
不管卢大娘子干出什么事,护国公的功勋是不曾被磨灭的,她不想跟他起太多冲突。
护国公看也没看她,一进来便跪在了地上,“咚”的一声,是膝盖磕在坚硬石砖上的声音。
“求陛下垂怜。”他高声开口,“我家瑶娘死的实在无辜。”只说完这一句,他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声音哽咽,跪伏在地。
“老将军起来吧。”皇帝叹了口气,“你为大业守了多年边塞,卢娘子的事朕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只不过今日这事……”
护国公跪在地上不曾起身,头深深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正静静等着上首坐着的皇帝的宣判。
“朕会遣大理寺卿前去查案,必还卢娘子一个公道。”皇帝这话说出口,护国公的身体肉眼可送见的放松下来。
但皇帝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面色微变。
皇帝转头看向封浮霜,语气严厉,“惹出这么多事,近些日子不许再出门。朕会让禁卫去守着郡主府,你若偷跑出来……”
护国公心有不满,但皇帝方才已经承诺查清案子,严惩凶手,他再不依不饶下去,皇帝怕是更懒得在此事上费心。
护国公只得垂头,默认了皇帝的处理。
就暂且先留她一留,等案子查清,他不信皇帝会真的包庇昭华郡主。
护国公走后,皇帝看了眼还在原地站着的封浮霜,“还不走?”
“舅舅。”封浮霜低声唤,看了眼上首坐着的皇帝,才继续道:“小叔派了人来,他们今日是为了保护我,才佩着兵器铠甲进了京都,我怕您不知道此事。”
“怎么?让朕知道朕就不罚他们了?”皇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封浮霜却放下心来,她说起这事时,皇帝丝毫不惊讶,看来是小叔早与他打过招呼了。
她笑起来,“舅舅罚他们是应该的,建宁王叔的世子也才派了五十人护送卢大娘子,他们却有数百人。”
……
等她离开,皇帝哼了一声,跟边上奉茶的魏九道,“这是来这给朕上眼药呢,跟她爹一个德行。”
魏九却叹道,“侯爷不在,郡主也只能靠您了,今日之事实在凶险,若非青州的兵卫来的及时,只怕……”
皇帝想到护国公方才说的话,面色淡下来,冷声开口,“大理寺卿派去主审案件,至于建宁王,他管不好儿子,他儿子管不好仆从,要那么些人也没用。
将建宁王世子身边的人送回荆州去,三年之内,不许荆州再送人来。”
“是。”魏九应下。
二皇子府。
小太监正向自家主子禀报,今日荣信侯府发生的事,与宫中传来的消息。
他道,“卢家小姐丢了命,她爹娘不肯罢休,她祖父也告到了大殿上,求陛下严惩凶手。”
小太监一边斟茶,一边观察自己主子的脸色,看他神色如常,才继续道,“陛下向护国公承诺,一定严厉惩办凶手。”
“她飞扬跋扈这么久,也是该吃点教训了。如今闹出了人命,本宫倒要看看这事如何收场。”二皇子轻哼一声,对这事做出了评价。
“父皇怎么说?昭华呢?”二皇子问出这问题时,小太监就知道不好,但他不能隐瞒,只能低声道,“陛下让郡主禁足在府中,事情查清才能出来,还派了禁卫去郡主府外看管。”
这哪是惩处?分明是保护。
二皇子恨极,他费尽心思拉拢荣信侯府,不惜让母妃出面,如今却只得了这么个结果,真是白费心机。
二皇子府早早得知了这一消息,其他人却还在翘首期待。
荣信侯府。
“那么多人看着她与卢大娘子起了争执,而后卢大娘子便掉下了湖里溺死了,她还能逃过不成?”
荣信侯面色微沉,却并不担心,他们做的不说天衣无缝,却也没多少人知悉,并不怕被人发现。
“只是……”张夫人却有些迟疑,“她若没当场死了,陛下只怕会保住她。”
“那又如何?”荣信侯不以为意,“护国公与建宁王双重施压,陛下还能为一个已经没了价值的侄女做多少事?”
这么想想也是,张夫人心下稍安。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