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往南就是平都,小姐若想尽快抵达扬州,平都便是必经之地。”
客栈中,萧崇林将手中舆图展开指给封浮霜看。
“平都?可是冀州东南位上的一座城?”封浮霜对平都还有些印象。
闻嫣那位未婚夫好像就是平都宋家子弟。
萧崇林点点头:“对。”
他用手在图上一划,“从京城到扬州,走陆路的话要约莫两月,但若走水路,则需先往平都去,再借着郑国渠顺流而下沿着潜江走,路程可缩短大半,不到一月就可到扬州。”
封浮霜颔首,注视着图上的扬州。
两日后,封浮霜一行人启程时,京城中的郡主府才有了些动静。
外头已经大亮,一眼望去,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闻肃端着杯冷茶,与吴嬷嬷在偏厅见了一面。
“三皇子已将那账在他手上的消息放了出去,嬷嬷那边状况如何?”
闻肃面上带笑,眼下的青黑却极显眼。
吴嬷嬷是个严肃的老太太,即便是这两日很少休息,头发依旧梳的一丝不苟。
“荆州、交州的货已经往平都去了,只今日下起了雪,若是潜江结了冰,那可麻烦了。”
闻肃喝了口冷茶,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些,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叹了口气。
“倘若真结了冰,也不知这批货能不能及时赶上郡主。”
“赶不上便走陆路,派庄子里的青州卫快马护送,无论如何,货得及时到。”
“嬷嬷说的是。”
流言蜚语以风一般的速度席卷京都。
没过几日,连街上的小贩也知晓了三皇子要为忠义之士翻案,街头街尾议论纷纷。
虽然百姓们并不知晓那所谓的忠义之士是哪一个,但他们仍乐此不疲的讨论起了这事。
“这么说,这三皇子可真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啊。”
发出这声感叹的是个挑夫,他用袖子擦了下额头的汗,端起桌上的热汤喝了一大口。
边上同坐的挑夫听他说这话,嗤笑一声。
“你懂个屁,人家可是皇子,那是天大的人物,哪会管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
人那是抢东西呢,就像现在,我接了这活,你就干不了了。”
话音刚落,他便起身迎了出去,朝着一个穿着黑色厚袄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只留刚刚还与他说话的挑夫破口大骂。
平都是与两江最近的都城,郑国渠建成后,平都也成了来往船只的必经之地。
潜江江面宽阔,因着郑国渠的建成,南来北往来的船只繁多,江边也渐渐繁华起来,平都更是如此。
小城里各类店铺都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在这地方都不难找。
江边停着许多漕船,甲板上不时有人经过。
隔着老远,封浮霜便听见了一人扯着嗓子喊:“往扬州去的抓紧,船马上就开,最后一趟,最后一趟!”
她看了眼身旁的萧崇林,见他轻轻摇头,就不再言语。
刚想转身,她的视线便被船上的动静吸引住了,她眯了眯眼,仔细辨认才敢确定自己没看错。
那是……马?
还是不太相信自己所见到的,封浮霜转头问萧崇林:“那是马?”
“是,小姐。”
萧崇林比她更早看见那边的状况,再想想他们身处的地界,那些马的来历就一清二楚了。
“怎么会出现在船上?”
“那是扬州商队从东胡人手里买的,从崇州北边运过来,路过平都,年年如此。
每年临近秋日,东胡人就会将他们部族里瘦弱矮小的马匹卖给商队,能换不少东西。
今年东胡情况有变,因此他们走的晚了一月。”
“瘦弱矮小?我看那些马可不像瘦弱矮小的样子。”封浮霜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但此事如今也不能深究,她问起了这批马的去处,“它们是要直运扬州的?”
萧崇林点头:“扬州商队多,对马匹的需求极大,他们也不要求血统,东胡人最喜与他们交易。
马匹走陆路要经许多地界的查问,走水路就不同了,即便是路上有损耗,也是可以接受的。
况且走平都再入潜江的话,速度也快。”
“他们还真是算的正好,载着马匹重物时顺流,能省不少力气。”
“正是,三月开河时商队出发向北,到平都附近那段水路恰是逆流,行船都要靠纤夫。如今只需扬帆借风,是省了不少力气。”萧崇林点头赞同。
两人聊了几句,便回了客栈,他们也该走了,再晚潜江河面结冰,便走不了了。
萧崇林很快集起其余人,一群人走客栈侧门往城门去。
萧崇林带着二十多个青壮护卫跟在封浮霜的马车后,他们并未分开走,在街上很是显眼。
但平都近些年来往的达官显贵不少,街上百姓早已习惯这些人的做派,并未多注意他们。
一行人往南去,途中经过平都的官衙,从南门出城。
门口的军士看着严肃,实际上核查的并不仔细,只简单问了两句便放他们出了城。
一路向南,一行人很快到了潜江边上。
萧崇林年轻时常被景平帝派往各州,对大业各州路线十分熟悉。
没费多少力气,便在潜江边上找到了一个掮客。
那人是专做水路生意的,年轻时也曾自己跑过潜江水路,因此对这一道十分熟悉。
萧崇林出手大方,那人很快便眉开眼笑的介绍起去扬州的航船。
掮客带着一行人沿江岸一路走,江边的船的确没有他们早上所见的多了。
走了约莫一刻钟,一行人终于在一艘看着普普通通的河船前停下来,那掮客一指道:“就是这艘了。”
封浮霜抬眼望去,码头边,一艘体量不大的方艄船出现在眼前。
那船方头方尾,甲板宽阔,倒是比他们上午所见的那艘船还宽敞些。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