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男人面色冷肃,一身深色常服,朝底下看过来的目光极犀利,三皇子被他这眼神吓到,哭嚎的声音慢慢低了些。
“你倒是心野。”皇帝嗤一声,倒也没对他这丢人样发表什么看法,只拿起折子,淡淡问道:“说吧,什么事?”
三皇子听他说了这话,立刻倒豆子似的将今日发生的种种一一说了出来。
从他收到消息开始,一直说到他与闻肃在护卫的护送下,逃出二皇子府,赶到宫中。
皇帝面上没什么异色,对自己两个儿子势同水火的情况接受良好。
他关注的重点只在成舒扬身上。
“你说老二擅自抓了朝中大臣?”皇帝终于将手中的折子放下了。
“不止如此,他还私下对成大人用刑!”三皇子急忙补充,生怕父皇漏了一点老二的错处。
“你二人打成这样又是为何?”皇帝再问。
这次三皇子答的没那么快了,他嗫嚅半天才道:“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在二哥面前胡言乱语,二哥情急之下打我两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次皇帝倒有些诧异了,老三干出的荒唐事也不是一桩两桩了,他没少打他板子,却没见他有什么变化。
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胡言乱语?都说了什么?”皇帝来了兴趣。
这次三皇子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开口了,在老二面前说些闲话没什么,真将那话放到父皇面前说,他又不是身上的皮松了。
殿内一片沉默。
看这样子皇帝就知道,老三这次惹出的事还不小。
“你不敢说?那就让你二哥来说。”皇帝说完这话,正准备唤来魏九,就见老三抬起头。
方才一进殿他就哭个不停,满面泪痕,再加上一脸的青紫,看着凄惨无比。
看他突然动作,皇帝以为他终于要开口了,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就听老三突如其来喊了一嗓子:“儿臣也是听到了些传言,说二哥母妃家族结交往来的人颇多,儿臣有些艳羡,这才乱讲了几句。”
话说的虽然隐晦,但皇帝也听明白了。
三皇子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他的面色,只听上方的人接着问道:“哦,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三皇子咽咽口水,将闻肃交代的话再次默念了一遍。
他小声道:“是儿臣之前在宫里听几个老嬷嬷说的,您也知道,人上了年纪就是爱嚼舌头根,儿臣是无意间听到的。
不过其实她们也没说什么,就说了几句,说齐妃妃娘娘进宫前有几个十分相好的公子小姐,儿臣当时并未没往心里去,谁曾想这传言越传越离谱。
等儿臣前些日子再听到时,话就有些不堪了,儿臣今日也实在是被二哥气狠了,才说出这些闲话刺激他,其实……”
“行了。”皇帝抬手止住他的话头。
三皇子顿时噤声,头埋的很低,等着父皇发落。
皇帝却喊来了魏九,让他吩咐禁军前往二皇子府,将二皇子府里牵涉到此事的一众人与成舒扬都带进宫来。
“是。”魏九快退了出去,只留下三皇子跪在地上,心惊胆战的等着一个结果。
他父皇却没多大的反应,连自己疑似戴了绿帽这事都能自如应对,这心胸确实是他及不上的,三皇子在心里暗暗咂摸。
三皇子正在心里编排几人,就听到上头有了些动静,他瑟缩了下身子,以为皇帝终于反应过来了,想拿他出气。
却没料到接下来的动静竟是翻阅奏折的声音,三皇子彻底愣住,这……这可真是勤政爱民。
二皇子来的功夫,皇帝已经批了一小摞奏折。
二皇子进来时就看见了这一幕,只会惹事的老三跪在地上,父皇仍高高坐在那把椅子上批折子。
他跪下行礼问安,在殿内一众人的目光中缓声开口:“父皇唤儿臣来可是因着今日之事?儿臣正打算进宫来向您禀报此事。”
皇帝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道:“朝中大臣是我大业脊梁,律法清清楚楚写着规矩,怎么,你看不见?”
“儿臣不敢。”
二皇子早料到会有这么一问,神情肃穆。
他进宫前明显是打理过自己的,看着比三皇子的状态好了许多,此时端正了神色,道:“实在是事态紧急,儿臣才未来及向父皇禀明。”
“急到你连夜抓人,私下用刑?”皇帝冷声问。
“请父皇听儿臣从头解释。”
“说。”
不管真实性子如何,二皇子办事还是很有条理的,他从前日收到任务讲起。
“儿臣受父皇之命清查三弟手中的凉州军务账目,昨日本没什么进展,但府中管家却报上来条消息。”
二皇子顿了下,接着才道:“说有一青年,上儿臣府上讨要官职,他还称,可以用三千两银子换这个官身,希望儿臣尽快给他答复。”
说到此处,他低垂了下眼,看了身旁跪着的三皇子,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皇帝没说话,二皇子就接着道:“儿臣实在诧异,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找上儿臣,因而派人调查了那人,结果却让儿臣大吃一惊。
那人竟是荣郡主簿。
按理说,一郡主簿若想晋升,讨好自己的上官即可,为何要拐个如此大的弯来求儿臣,他不怕事情暴露吗?
想到此处,儿臣彻底对此人起了疑心,当晚便将他抓了起来。
一番刑讯过后,他竟是吐出了个惊天秘密。
他告诉儿臣的,正是他的主官,荣郡成舒扬贪污军饷之事。
不巧的是,那人并不知道,前天儿臣已经接下了清查凉州军务账目的圣令。
他此番撞到儿臣手中,乃是天意啊父皇,是上天怜惜凉州军民,因此儿臣丝毫不敢耽搁,从那人手中拿到证据后,儿臣就派人将成舒扬抓进府。
那成舒扬被抓后抵死不认,并不开口说话,不为自己辩解,也不承认此事,儿臣实在着急,一时情急下便用了刑。
证据证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