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鸢起身后,露出小臂上的伤口,艳艳的红在她的臂膀上格外刺眼,萧瑗琅自然也被吸引了目光。
萧瑗琅看了看这伤口,再抬眼看一看虞清鸢,见她面色无虞,只是发鬓处有些许的狼狈,萧瑗琅见此心下也算是松了口气。
虞清鸢虽没有什么好怕的,但是她身后还站着一个薛修筠。
所以在薛修筠的眼皮底下,萧瑗琅可以猖狂,可以放肆,但是不能对虞清鸢做出实质性的伤害。
想到这里,萧瑗琅的目光又不自觉地放在了虞清鸢手臂上的伤口处。
血珠层层上浮,红得瘆人。
萧瑗琅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宽慰自己这不过是一道小伤而已,哪里算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伤口在空气中暴露许久,虞清鸢觉得整个臂膀都有些冰凉,她只当萧瑗琅是恣肆脾性发作。
本不想多说什么,但虞清鸢还是开口同萧瑗琅道一句:“今日不是我不敢还手,今日我已是薛氏后宅的新妇,如果为了和萧姑娘争一时意气,对萧姑娘加以还手,恐怕会引来更多人对我的不满。”
“所以我今日不会还手。”但是虞清鸢早晚都会把这道伤痛让萧瑗琅自己也尝一尝。
虞清鸢说完话,就要离开去寻侍婢。
今日致使虞清鸢受伤不是萧瑗琅的本意,因此她对虞清鸢许多的不满都因这意外而乱了脾性。
虞清鸢要走,萧瑗琅想了又想,还是放她走吧,省的东窗事发薛修筠会将更多罪过压在她身上。
但即便如此,萧瑗琅心中仍有些不忿,在她看来,虞清鸢新婚后像是变了个人,颇怪。
若是今日虞清鸢还手于她,萧瑗琅倒觉得虞清鸢和从前一样是天上鹰鹰,但是虞清鸢没有,虞清鸢忍了。
虞清鸢显然是被削去了利爪。
这让萧瑗琅不禁思量起,难道世上女子成婚后,都会失了本性变成这样的“贤良淑德”吗?
一时间萧瑗琅待虞清鸢的态度由厌转哀,也突然觉得虞清鸢怪没意思的,像个娇花,也像软糯羔羊,就是不像虞清鸢自己。
萧瑗琅还年轻,又肆意妄为惯了,总觉得有仇报仇最为痛快。她哪里想到虞清鸢的忍一时不是忍一世,她早晚都得折在虞清鸢手里。
虞清鸢回到院中,立马撩开袖子查探伤口的状况。
先前在虞清鸢身侧随行的侍婢,因遭受萧瑗琅身边婢女的诋侮,一路上哭哭啼啼,像只凄凄喳喳叫唤的麻雀。
小麻雀年纪尚小,虞清鸢见她当真难过,又不忍斥她,只好一路忍受。
虞清鸢将血红伤口露出来,小麻雀见到这样的血红伤口,一下子就她愣住了,也闭嘴了。
“这,这……”侍婢脸上还带着泪珠。
不等虞清鸢吩咐,她便立马在屋内找到了一个装满药膏粉末的匣子。
侍婢拿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子上的暗扣,她一边哭一边给虞清鸢上药。
“少夫人,您要是疼就告诉奴婢吧。”
微微发黄的粉末落在虞清鸢的伤口处,并不是很疼,但是瞧着这侍婢一脸的难过,虞清鸢想了想,告诉她说:“确实疼了。”
说完这句话,这侍婢面上表情更为难受,“那该如何是好?要不我去请长公子回来吧。”
“请长公子回来又有何用处?”虞清鸢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首,又道:“你待我轻轻吹一吹伤处,也许就不疼了。”
她说罢,这侍婢就听从她的话照做。
只是吹一吹,原本就不怎么疼了的虞清鸢自然也不会疼,但是刚刚上好的药粉却被吹飞了。
侍婢发现这点,心中愈加难过,她抬眼,泪汪汪地看着虞清鸢,想说对不起。
虞清鸢看着她,面上勉强迸出微笑,“果真吹一吹就不疼了呢。”
“可是药粉都没有了……”
“再上一些药吧。”
果然一套流程下来,给足了侍婢丢失的信心,她再不抽噎了,虞清鸢的耳畔也终于清静了。
薛修筠回来时虞清鸢已洗漱了一番。
她的头发湿湿的,拂在身后,更显乌黑亮丽。
薛修筠接过手巾,在侍婢的指引下为虞清鸢细细擦拭着头发。
“你且先下去吧。”薛修筠这般吩咐说道。
于是房内几名侍婢向这对夫妻拜了拜,很快退下。
薛修筠体贴入微,他另换了一条手巾细细擦拭着虞清鸢的脖颈处,另一边温声询问:“这样可还好吗?”
虽然后颈被薛修筠拂过有些发麻,甚至生出酥意,但是虞清鸢也不能对薛修筠说“不好”,再不好也要体谅他。
毕竟他看不见呢。
“已经很好了。”虞清鸢回复薛修筠道。
薛修筠又擦了一会儿,才将手巾垫在虞清鸢的长发下面,他因视力受阻,总时不时地触碰到虞清鸢的面颊处,薛修筠不由察觉到虞清鸢近日来清瘦许多。
再由此想到府内下人禀报的今日之事,一时间薛修筠心中郁闷、乃至自责的情绪纷纷上涌心头,一时间,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虞清鸢就此不由觉察到薛修筠的心绪低落,她一下子就猜到薛修筠已经得知了她与萧瑗琅之事,便也不再向薛修筠主动开口。
毕竟她是他的妻。
她被折辱了,薛修筠才是那个应主动为她寻来公道的人。
但是萧瑗琅是出自薛修筠生母家族的表妹,萧瑗琅的身后更站着萧氏一族,萧氏是薛氏在京城之外最好盟友与帮手,更何况此时萧老太公尚在京城,为了两家和睦,应是无人会在明面上为了一个无权柄的虞清鸢而呵止萧瑗琅的所作所为。
然而表妹与妻子鸢鸢孰重?关于这一点薛修筠早就想清楚了。
所以他不顾薛氏家主反对,在外祖萧老太公面前,硬生生将萧瑗琅逐出了薛氏府邸,将她送回关外。
薛修筠在虞清鸢瞧不见的地方饱尝了父亲的呵斥、外祖的不快,甚至手下亲信都不明白他为何要这般做。
只为了给他的新婚妻子一个公道、一个宽慰,就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