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善被他一下抱起,都要吓死,嘴巴张的圆圆,脑袋空白到连喊“救命”都忘记。
萧祯唇角翘起,一张脸面若好女,全然开心:“我们走咯。”
他扛着一个人,穿过林阆楼阁,细细密密的阳光透过绿荫洒在锦衣上,泛起粼粼波光。
从远处看时,只能见到少年意气的端王殿下又逮着小娘子胡闹,这是寻常事,没有人过多在意。
看客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偏厅,有娇娇贵客到访,这次宴会的主人都被惊动,右相离席时神色匆匆,袍角带倒酒樽都不顾,极少见的失态。
惟女眷们近前观探,还被六小姐礼貌请出,讳莫如深,半点不肯多言。
只远远看见钗环轻荡,分明是面熟的很。
“弄玉、”
一声极低的泣音,珠珠气若游丝,倚在软枕上,含着泪:“弄玉哥哥。”
“表兄,你快去看看她!”齐妙看热闹不嫌事大,上前推搡着,很急切:“别真出什么事,宫里娘娘降罪下来,这、这可怎么......”
“齐妙!退下去!”
一声呵斥打断了齐妙的话,齐雍不怒而威,眼神掠到珠珠身上却又柔和下来,只余不忍:“珠珠、”他唤她的小字,并没有君臣之间的生分,像个护犊的长辈,有父亲一样宽厚的肩让人支撑。
他虚虚将珠珠护在怀里,说:“大夫马上就到,你怎么样,可痛的厉害?”
珠珠却将眼神扫向了晏归。
“弄、”
“我去看看大夫,你们照顾她。”珠珠话音还未落下,却被一句冷冰冰的话挡了回来。
她满眼受伤,敛了双眼,苍白的唇抿的很紧。
他长身直立,面冷的像玉雕出的菩萨,一出偏厅,宾客们议论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大家都心照不宣,那半张脸,女眷们在宫里的夜宴上并不是没有见过,分明是前段时间被遣去寺庙思过的公主萧鸾。
这样一来,右相的失态自然是有迹可循。
只这话忌讳,没见到真佛,公主回京的消息便是半点风声都不能在自己嘴里露出来。
说起这位公主殿下,就不能不提同胞兄弟,不知谁说了句,殿下好艳福,声音轻的很,却飘进了本就烦躁不悦的人耳朵里。
晏小将军几乎是瞬息弹到那位宾客面前,勉强还能维持面上平静,声音好平易:“您说的是?”
那宾客一下住了嘴。
晏归眼神凌厉。
他结结巴巴地,“没、没什么。”
晏归扯起唇角,古怪一笑。
不似金玉菩萨,倒像十殿阎罗。
......
阔步上马,刚回京的将帅在熙攘喧嚣的开元街疾驰而过。
那宾客不敌晏宁手段,几瞬就吐露了个干净,说是端王祯抱着个小娘子刚出丞相府没多久。
宾客以为,不过是闲说了两句端王的风流韵事,满京都都知道萧祯的放荡邪佞,本没有什么的,没成想晏宁在听到后堪堪失态,再抬眼望过来的时候,眸色像要杀人。
晏归走后。
众人面面相觑,噤声不语。
另一边。
恒园,溪流纵横。
萧祯手里把玩着女子朱钗,隔着一层纵屏,侍女在摆弄小善。
她的头发乌黑,只是先前被点秋糟蹋的不成样子,用玫瑰水和头油浣过之后,又恢复本来样子,长长蜿蜒下来,是让女子都羡慕的漂亮头发。
萧祯有怪癖。
他身边的侍女仆婢,无一例外都着白衣,哭丧一样的洁净,却是萧祯最喜。
但唯独小善。
仆婢们给她换上艳艳的衣裳,乌黑的发,深绯的衣裳,眼睛潋滟,一瞬间就夺去人的呼吸。
——实在罪孽。
仆婢们不知道端王殿下从哪儿搞来这么个活精怪,只消一眼望过来,就是死也甘愿了。
小善被牵着走出来。
啪嗒
萧祯手里的钗子一下掉在地上。
萧祯心里那点儿为数不多横刀夺爱的愧疚心瞬间泯灭,他只想着怎么将人给藏起来,最好是制个屋子,不不不,制个金屋子,才好放小凤凰。
他是这么想。
没成想嘴瓢,出口就是:“我给你造个屋子锁起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