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这个词还是有些保守了。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你不应该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孟厦狠狠地干呕了几下，“应该让我带个口罩。”
颜项：“没有口罩。”
孟厦屏住呼吸，克制住呕吐的欲望，飞快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自带清新空气功能的口罩让她活了过来。
颜项：“……”
孟厦：“怎么，出门戴口罩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颜项：“很好的生活习惯。”
刚进门的尸体很多，越往里越少，应该是人群在门口发生了争执。
“581区总体并不倾向联盟，除了极少数必要的进出口贸易，它都很少和外界联系，整个星球基本上可以自给自足。暗物质蔓延到这里之后联盟危机中心向他们提供了迁徙规划，如果在最开始就组织撤离的话绝大部分居民都可以得救。”
孟厦看到角落里的一个小孩子，她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洋娃娃，以那样的姿势迎来了生命的终点。
“但是当地的反联盟主义正在爆发，随着暗物质的到来愈演愈烈，原来倾向联盟的区长被当众刺杀，新区长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宣布脱离联盟，并且拒绝了一切组织提供的迁徙帮助。联盟不能对它使用武力，所以星球上大部分居民都留了下来，只有一部分反对政府决策的人联系外部势力闯了出去。”
孟厦皱起了眉头：“他们的乡土情结很严重吗？”
“算是一部分原因。”颜项挪开挡在门上的尸体，尝试破解门上的密码，“听说前几年当地宗教兴起，有一个叫奉星社的宗教影响力很大，他们认为暗物质的到来是对人类的洗礼和筛选，只有经受住考验的人才能进化，所以当地很多居民都对暗物质怀有敬畏和期待。”
孟厦：“……不可思议。”
“却是事实。”颜项说起来也十分唏嘘，“后来他们的政府组织修建了安全屋，就是现在这样的，但是目前并没有可以完全阻挡暗物质渗透的材料，581区自己的科技水平也不够高，所以居民集体搬迁到安全屋内也不过是延缓了几个月的死亡时间。今年三月份最后一个安全屋也失去了消息，联盟判定581区自然消亡，攻破了当地的安全系统，派了军队来检查。”
孟厦：“有一种人刚埋就被挖坟的感觉。”
颜项：“……这是必要的流程。”
孟厦：“我懂我懂。”
房门打开了，进来是一片屏幕和操作台，应该是主控室。
颜项按了几个开关，安全屋里瞬间亮堂起来，各个设备开始运行，寂静的地下突然充满了细小嘈杂的声音。
孟厦惊讶于这地方还有电。
“这个安全屋比较特殊，”颜项解释道，“大部分是学生和老师，文化程度比较高，他们偷偷联系了联盟，希望联盟派星舰接走他们，但是奉星社的人不愿意，直接切断了一切能源供应，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有了光亮，颜项发现孟厦脸色惨白，眼神也很飘忽：“受伤了？”
孟厦摇摇头：“只是不喜欢死亡的气味。”会让她有一种恐惧感。
颜项安慰她：“我开了通风，一会儿味道会好一点。”
孟厦虚弱地点头。
地下室内空气不流通，过去了几个月也没有落下多少灰尘，孟厦找了个位置坐下，看颜项在一堆设备前忙碌。
他似乎在查什么东西，屏幕上全是加密文件夹，但是没有一份打开的文件。
“滴——”机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孟厦猛然惊醒，她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颜项正在手忙脚乱地关掉警报，几分钟后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他刚松一口气，正前方的大屏幕上突然开始播放一个视频。
“你好，我是新生计划581区实验室的实验员，我的编号是S581056。”
屏幕上的男人看起来年龄不小了，他穿着白大褂，头发凌乱，看起来很久没有打理过了，满脸疲惫却掩盖不住明亮的双眼。
“不知道看到这个视频的是什么人，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把这份文件交给联盟危机中心，这份文件包含了我们对暗物质的突破性研究，将对人类文明延续发挥巨大的作用。”
他身后的门被撞得晃动了一下，他慌张地回头看了一眼：“来不及了，奉星社的人要闯进来了，记住，一定要交给联盟危机中心。”
他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联系到我的儿子的话，请告诉他，我爱他。”
视频戛然而止。
几秒钟的黑屏后，又出现了摇晃的画面，还是刚刚的声音，摄像头对着天花板。
“假的，都是假的！他们根本没打算留在这里！哈哈哈哈，一群懦夫，只想着逃跑！”研究员的脸出现在画面里，脸上全是癫狂，“可怜我的儿子，是我亲手杀了他，是我……是我……”
孟厦揉着脑袋：“这是什么？”
颜项：“遗言。”
这她不知道？
“你就是要找这个？”听起来很像什么秘密。
颜项：“我想要他说的文件。”
“不在这里吗？”
“不在，这里只有视频，应该是后来被人放进来的。”
孟厦思考了一下：“视频里的地方像是实验室，你知道位置吗？我们可以去找找看。”
颜项沉默了，孟厦以为她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也跟着闭上了嘴。
就在孟厦又要睡着的时候，颜项开口：“我不知道该不该查下去。”
孟厦：“其实问题不在于该不该，而在于你想不想。一般来说，一个保密的信息如果能被查到，说明你并不是这个信息的保密人群，或者说这个秘密没有那么重要。”作为一个普通民众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知道机密啊。
孟厦：“所以你想不想？”
颜项：“想。”
孟厦：“那就查呗。”
颜项如释重负般笑了笑：“好。”
孟厦：“那你要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