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手下却在渐渐用力,“在柜中,锁了一夜……”
我,“……………”
提到这个,我就忒不甘心。
甩开他的手,我愤恨的瞧向三皇子,又羞又恼,跺脚,“还说呢!你们东临禁军,除了点穴,就不能教人点儿有用的东西么!好歹是——好歹是——难道还要我这个半吊子,去教他嘛!”
三皇子微怔,双眼细细探察着我的表情,棕眸忽而轻闪浅转,似岚烟春染冰溪渐融,竟是突然抿唇笑了。他浅浅垂目,不知在想什么,转而接过我手中的陶碗,在我怔愣间,步入屋去。我忙提裙追上,却被关合的门扇拒之在外,我急了,用力拍门,“三皇子,你做什么?”
三皇子声如清涧,隐有笑意,“如公主所言,教他些有用的东西。”
我,“!”
“你、你、你不要乱来啊!”
“…………”
贴了耳朵,什么都听不到,拍喊也没用,门也踹不开。我沮丧的缩成一团,杵了根小树枝,在地上画圈。
“你在做什么?”
“画个圈圈诅咒他。”
“诅咒谁?”
“三皇子。”
“三皇兄又得罪你啦?”
三皇兄?
这才惊觉与我搭话的声音异常稚嫩,我仰起脑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金冠云靴腰封嵌璧,忽闪着大大的眼睛,立在我的面前,与我蹲着一般高。
见我瞧他,他小嘴一弯,旋出两个梨涡,“真好,是活的三皇嫂。”
“活、活的?”
小娃娃轻怔一下,极快的撇撇嘴,眨巴眨巴眼睛,笑得天真无邪,“唔嗯,以前都是入寝前……故事里听来的,今儿可算叫我捉着活的了。”
我,“…………”
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不对味儿呢?
“你听过我啊?”我问,“你是……东临的小皇子?”
小娃娃微愣,大眼提溜一转,小脑袋迟疑的点了点,忽又咧嘴,重重点头,开心道,“嗯,我排行第三十七,皇兄叫我三七,皇嫂也可以叫我三七。我常听皇嫂的事儿,听的耳朵都快长茧子啦!”
我纳闷,“你皇兄讲给你的?”
“不,别人讲给皇兄的,”三十七皇子摇头晃脑,似颇为嫌弃,“我又未得不寐症,才不需要日日听那种东西入眠呢!”
我,“…………”
我好奇不已,“你们,都讲我什么了?”
“事无巨细,鸡毛蒜皮,大到谋策为事,小到衣食住行。最早的那个卫子,念的跟流水账似的,听的人直打瞌睡,我寻思挺好,助眠。可后来不知怎的,皇兄非得换个嘴巴贼溜的,好嘛,活脱一个说书先生,讲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皇嫂你也逗,成日里傻呵呵的乐,生生把自己给活成了《笑林广记》,就是苦了我了,笑完肚子疼不说,还倍儿精神了,得,这下换我睡不着了。”
我,“……………………“
喵的,谁傻!究竟谁傻!你个小笨蛋才成日里傻呵呵的乐,把自家兄长卖了都不自知吧?还入寝故事,这分明是三皇子在我身边儿埋伏人手暗插眼线窃取情报寻我软肋强力牵制外加紧密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的吧啊喂!老底儿都被你个小笨蛋揭穿了吧啊喂!
我想了想,对小三十七勾手指,“来,小可爱,皇嫂问问你。”
他乖巧极了,将小脑袋凑过来,听我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皇兄旧时的寝宫呐,他自幼在这里长大的,”三十七皇子摇头,小大人般,轻叹一声,“不过,现在这里就只剩许嬷嬷一人了,哦,她是皇兄的乳母,脑子不太好使,时好时坏的,总是在满屋子的找阿乌。”
“阿乌,是谁?”
“我皇兄养的小狗,十几年前就死掉了。喏,”小三十七指向院中的一棵大槐树,“皇兄把它埋在那里了。”
“十几年前的事情,你都知道啊,“我有些惊诧了,想了想,又试探道,“那你可曾见过,方才屋里穿黑衣服的那个大哥哥?”
“嗯,见过的,他是皇兄的卫子。”
“那你可知道,”我有丝紧张,手心微微冒汗,“你皇兄,骗他什么了么?”
小三十七咯咯一笑,“知道呀!”
我双眼大亮,小三十七凑近我,举起白胖的小手,挡在我耳边,悄声道,“皇嫂,那卫子,向皇兄求你来着。可皇兄道,北瑶光非我之物,如何予你?倘若她嫁我为妻,入我囊中,你若想要,亦非不可。”
他……向三皇子……求我……
我心如鹿撞,脸瞬时红了个透,对上双无辜好奇的大眼睛,忙以手掩唇,却又不知看哪儿才好,只磕巴道,“这、这种,哄小孩儿的说辞……”
小三十七指了自己的鼻子,“小孩儿都不信!”
“噗嗤——”
我笑出声来,再也抑不了唇角高高翘起的弧度,眉眼弯弯,颊染流霞,嘴巴都要咧到耳后去了。
“啧,”小三十七小脸一垮,撇嘴,“这么蠢的卫子,皇嫂你还稀罕他做什么?快快换个脑袋灵光的罢!”
“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伸指点他的脑门,我乐道,“喜欢这种东西,是说停就停,说换就换的么?”
“谁说不能?”小三十七皇子大眼一转,“想要不喜欢他,还不容易?反正皇嫂你,本就不是真心喜——”
他突然止声,小动物受惊般,迅速望向三皇子所在的屋殿,耳朵动了动,“啧”了一声,甩开小胖胳膊,拔腿就跑,“皇嫂,咱俩回见呐,你可千万莫将遇见我的事儿,学给皇兄听啊!今儿我可是将皇兄兜底都掏给你了,若被皇兄逮到,定要扒我一层皮!”
他颠颠的逃,小短腿提溜溜打转儿,忽而腾跃而起,两个利索的凌空翻,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我简直惊呆了,这东临皇室,竟连缩水迷你版的,武力值配置也都这般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