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瞧他,不明所以。
三皇子冷冷勾唇,嗤笑一声。
步杀双唇紧抿,血色尽失。他灼伤般松手,狼狈侧脸,乌眸光华瞬摧,如残月沉江雪,徒余一片孤冷寒寂的支离破碎。
他浑身都在轻颤,像一个被霜雪冻透,却寻不到归路的孩子。我心疼的快要不行了,捧过步杀的脸,一点一点捂暖,视线攫住他苍白的唇瓣,忍不住,踮了脚,就要印上。步杀却猛的偏过头,我磕在了他的下巴上。
三皇子别过脸去,棕眸满是讽刺。步杀的脸色,比方才更白。
我脑袋一团浆糊,隐隐感到,好像做错事了。可又没人,告诉我,哪里错了。我委屈的低头,扯了扯步杀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去寻他的手。没有回应,我又垂了脑袋。
放弃的那一刻,手却被攥住。
步杀鸦睫抖动,回目,望向我,定了眸,反掌回握我的手,与三皇子道,“公主醉了,属下护公主,回寝殿。”
三皇子闻言,目露轻诧,后又薄怒,沉眸,“这里就是她的寝殿,你欲护她回何处?”
我与步杀十指交缠,正开心,忙点头,“我没——”
步杀看向我,乌眸有些冷凉,我噤言,生生将那个醉字吞进肚去。又开始失落,我不想回寝殿,只想就这么与你呆着。
步杀低头,声音淡漠的毫无起伏,“公主醉了,属下护公主,回寝殿。”
三皇子恼道,“你可是,想清楚了?”
步杀乌眸闪过一瞬慌乱,我好奇的仰头,却被一双大掌,紧紧捂了耳朵。
三皇子冷笑,“呵。”
步杀抿唇,垂目,“想清楚了。本就是偷来的,若有一天当还,属下以命相还。”
三皇子一个枕头砸向步杀,步杀一动未动,玉枕裂在他脚侧不远处,碎作粉齑。三皇子又拿铜兰灯盏,我惊了惊,张臂护在步杀面前,却又被步杀反身抱护入怀,再次捂了耳朵。
三皇子动作一僵,棕眸幽暗,脸色更黑,唇勾讥讽,“以命相还?你以为你的命是谁的?连翅膀都生不出,你有何资格妄想飞蛾扑火?你道她醒来,还会在乎一只污泥里的臭虫痈蛆么?你不过由始至终,都一无所有!”
步杀,“…………”
大掌贴着我的耳朵,越捂越紧。
三皇子,“你最好想清楚,背叛的代价。想死?本殿不会如了你的愿。那些你宁死都不敢面对的,本殿会让你活生生,一件一件的经历,眼睁睁,一幕一幕的看完。”
步杀,“…………”
大掌,脱力般,瞬间滑落。
我瞧瞧三皇子,又瞧瞧步杀,忙自己捂了耳朵,“你、你们谈。”
三皇子,“…………”
步杀不言不语,惨白着脸,反手拉了我,转身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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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杀身高腿长,步子迈的又大又疾。他掌厚指硬,手下攥的又重又紧。我被他拉着,踉跄跟上,几乎是小跑。我脑袋晕,还想吐,弱弱唤道,“步、步杀,我头晕,好难受——”
步杀止步,默了默,突然回身,抱起我凌空腾跃,踩檐踏瓦而去。他一路避了宫人侍卫,将我带到一处类似膳房的小间,放在灶旁的柴草垛上。
我,“…………”
为什么是柴草垛啊?旁边那把霸气测漏的梨花椅,不好么?那绸锦簇棉的绣垫,瞧着就厚实软和,坐上去一定很舒服。
我眼巴巴的瞧步杀,步杀开灶添柴,生火鼓风。晕红的火光中,小小灶间亮堂起来,我坐在灶膛旁,忍不住伸了手,偎烤着小火,轻暖舒适。
步杀挽袖起身,取了些食材和陈皮,提刀切丝,浸水泡了。熟稔的刀功,瞧的我眼花缭乱。我惊叹的张了唇,眨巴眼睛,“你、你,饿了么?”
他并不理我,敲了鸡蛋,打匀,和面,搓圆。我好奇,“这是,要做什么啊?”
他修长的指削梨去皮,果肉滚刀切块儿,捣碎。从始至终,未瞧我一眼。我扯扯他的衣角,“步杀,你在……生气么?”
鸦睫轻颤一下,他取了山楂果切粒,装碗。我低头,“步杀,你不理我了么?”
他转身,揭了锅盖,腾腾热气扑面而来,执碗倾倒,撒入红枣,桂圆,枸杞。
我小声嘟囔,“我讨厌枸杞。”
大手轻顿,取勺,将放入的枸杞,一粒一粒又挑拣出来。
我一怔,眼睛都亮了,“你做给我的?是……醒酒汤?”
步杀,“…………”
我扯他的衣角,继续缠他,“步杀,我错了,你别气了。”
步杀乌眸轻澜,低道,““你不该,纵酒。”
我忙解释,“我只是,只是想让三皇子放弃……”
“与你何干,”步杀拂开我的手,转身拾柴,扔进灶膛,火苗突然窜起,“噼啪——”一声炸响。他沉了声,淡漠道,“主上喜欢谁,与你何干。你与他对饮入夜,与他在软榻之上——”
他蓦的抿唇,乌眸黑云压境,山雨欲来。
我一愣,“你、你……凶、凶我……”
步杀侧脸,我红了眼睛,“就因为,我喝了酒,睡了你的白日光?”
步杀一怔,初时迷茫后,乌眸瞬黑,眸底波澜动荡。
我醋意翻滚,酸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我又没怎么着他,他喷我一脸,我都忍了,打没敢打,骂没敢骂。我跟情敌干个架,我还得顾忌你的感受,拼个酒,我还拼输了。是他把我按在榻上的,你却怪我……是他硬要挤过来,你却怪我……是你要我嫁给他的,你却要怪我……”
步杀怔忡,乌眸渐睁渐大,眸底波澜化作缭绕迷雾,迷雾尚未散去,忽又骤掀风浪,卷起楚痛如潮。他胸膛起伏,以额抵在我的发间,像溺的要窒息般,“对不起,小一……是我之错……你莫要说了……莫再说了……”
我满脸泪,抽噎着仰脸,“那你、你……你告诉我……冬天的太阳,和、和苞米碴子,你究竟,喜欢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