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太疯批,我得早作打算。我就不信,回到北瑶光的地盘儿上,那讨厌的三皇子,还能这般游刃有余,肆无忌惮,乱翻幺蛾子。
“这倒是有,”药鬼觑了下步杀,眼珠子提溜一转,忽就转了态度,“嘿嘿,公主忘了?韶湘王殿下曾说,只要公主与三皇子鸾凤和鸣,孕得龙子,即日便可起驾回辰!”
我,“……”
“就没有,别的法子?”
“对,没有了,”药鬼点头,“只此一法!”
“那,前辈可有什么,”我想了想,探身,压低了声,“能让我看起来,像是孕得龙子的奇药?”
药鬼,“啧。”
我,“没、没有?”
“当然有,我是谁?术精岐黄妙手成春,这天下,就没有我配不出的药,”药鬼老神在在,咧嘴一笑,“但我惜命,我可不想,被韶湘王劈了脑袋。”
“前辈,你再想想呗,”我也呵呵傻乐,“你看,你觉得,是韶湘王刀快?还是,步杀刀快?”
药鬼,“!”
掂掂手心的药瓶,我心满意足地从药鬼宿处,返回玉华殿。入殿,就见步杀正在收拾方才的残局,拭桌抹案,清理泼洒的酒渍。
他拾起案上歪倒的玉盏,怔怔盯在一处,失神许久,缓缓收指,寸寸移近,将之触在下唇,低垂的鸦睫,轻轻抖动。
我好奇,“你想尝尝桃花酿了么?”
他如惊弓之鸟,玉盏应声而落,我眼疾手快接住。步杀低头,浅红薄绯由耳尖直袭入脖。
我更好奇,亦低头,只见手中,盈白如雪的瓷玉间,一抹朱红嫣色晕染,隐约印出唇瓣的形状。我的脸倏然烧红,心脏撞若擂鼓。
“你——”
我错了视线看向一旁,咬唇,“是、是胭脂口脂,以花汁为料,清清甜甜的,你要,尝尝么?”
我从枕下掏出一物,拧开盛胭脂的玉瓷瓶,以指尖沾了朱色,抹在他的唇间。他睫毛颤动一下,似是失落,垂目,鸦睫低覆,掩了乌眸隐透的情绪。
我踮脚,环上他的颈脖,含上了那抹朱色,轻吮一下,如燕啄水浅尝辄止。迎上他怔然的乌眸,我“噗哧”乐了,弯了眉眼,盈盈笑道,“甜的。”
辰临亲盟,喜孕龙子。此风信一出,东临帝连派数名御医,连日登槛玉华殿,搭脉看诊一探究竟。在得到肯定的回禀后,东临帝连道三个好字,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我对药鬼,简直另眼相看,“前辈果真术精岐黄妙手成春。”
药鬼抢头挠墙,“韶湘王会杀了我的,会杀了我的,会杀了我的……”
“嗯,就剩韶湘王了,只要过了皇兄这关,我就能带着步杀回北辰啦!”我乐颠颠倚案,从皇后赐赏的满桌珍馐,捞了只蜜汁酱肘子,啃的欢乐。门扇重响,三皇子棕眸阴鸷,面沉寒水,屏退宫众,大步跨入殿内,掀衣坐于我身侧,携起一阵冷风,透了簌簌薄凉,“喜孕龙子?”
蜜汁酱肘子咕噜噜滚落,我一惊,药鬼正色,三皇子咬牙,“谁的孩子?”
药鬼看我,“?”
我,“!”
糟糕,千算万算,忘记通知“当事人”了。我心虚,身体后挪,讷讷,“你、你……的?”
药鬼无语瞅我。三皇子眼眸淬冰,暴雪压境。
药鬼赶紧道,“假的!假的!假、假孕药。”
三皇子瞪向我微显的小肚,风雪犹肆。
药鬼捂脸,“那肚子里,是烧鹿尾蜜酱肘什锦酥杏酪羹……就没停过,吃一晌午了。”
我正欲反驳,刚张口,就打个了“嗝”。
药鬼一脸,您看。三皇子一愣,眸中仍是冰封,却渐渐雪霁。他扶额,大掌搭在眼上,许久未出声。我一瞬不瞬瞧着他,生怕他突然发难,直将那大掌盯出个花来。
还、还真是花,掌侧处,一弯浅粉弧瓣,胎印似的。我眨巴眼睛,拿起案上的苹果,咬下一口,凑过去。三皇子挪掌,抬眸,我被抓个正着,又是一惊,“你吃、吃么?”
他垂眸,瞧苹果上的咬痕。我慌手乱脚,又拿一个好的,递给他。三皇子棕眸浅转,却是笑了,“不是讨厌我么?”
我用力摇头。
三皇子脸上的笑消失,皱眉,“怕我?”
我拼命摇头。
殿门轻响,步杀抱了被褥大包小包入殿。三皇子仍是看向我,我哆嗦一下,鹌鹑似的,飞快的躲在了步杀身后。
三皇子盯着我,蓦的侧脸,棕眸闪过一丝不受控制的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