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还在我眼前比划着他的样子。
我别过脸去,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止住比划着的她,“别说了,扔了吧,我乳汁有毒,父母都不尽责,他还是不要遭这一路的罪为好。”
她试了多次,终是徒劳地发现,小婴儿一靠近我,便嘤嘤地只顾啼哭,怎么喂也不吃奶,更不愿意睡觉休息,好一会儿,她无奈之下,抱着小襁褓抽着鼻子慢慢出去了。
听到她终于走了,我枯槁似的向后仰着,头上天旋地转个不停,好像整个世界一时全塌下来,眼前唯有黑隆隆的长夜暗冰……
何道千,你哭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可怜的小生命,你父亲不是个东西,母亲也没有能力,宇文泰,我们会受天上的神佛先人诅咒!
“啊。”办完事的秋姬,老晚才端来粥饭,眼睛整整肿了一圈。
我摆摆手,让她自便,虽然口干舌苦,但水都不想碰一滴,哪还有什么心情和力气用饭。
她忘了收拾,放好洗漱之物后悄声退去。
浑浑噩噩之中,不知多长时间过去,我从一阵冰冷和涩涩的疼痛中醒来,一起来,身边似乎有人,黑兮兮地身影特别高大。
冒出一身冷汗,难道是他鬼使神差地找我索命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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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传国玉玺似的,李灵杰趁山虎睡下,悄悄抱走婴儿。这个小婴儿吃饱喝足后,一丝睡意全无,见有人抱他,粉色的小嘴微微动着,似乎在望着眼前的人笑。
只有他,心心念念那句玩笑话,想着能够养他为义子。
“道千,你看他在笑,他才生下几天!”他一激动,山虎闻声睁开眼,嗷呜一声怒啸,摇摇摆摆地到他面前,瞪着圆眼,用嘴刁走了灵杰手中的婴儿。
他不甘,又不敢贸然去夺,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山虎重新揽婴儿到温暖的怀里。小东西不知为何,笑得更开心了,似乎笃信这个“母亲”不会狠心抛弃他。
“唉,山虎新丧儿女,应该不会伤它。道千,”他歪坐到桌子上,双手不住地来回揉搓,“跋山涉水遇上,山虎真与你们有缘,既然上天格外恩佑于他,你我都不能替天改命。”
我哪有勇气改天换命,看着他在山虎怀里笑嘻嘻模样,身上的伤口骤然聚拢又如墨圈晕开。
生为宇文泰之子,他本身就是一个悲剧。不曾夭折,也不能跟宇文氏有任何关系。
“他蒙道恩得活,自要寄身道门偿还恩情。”
他乐了,一下离桌跳地,“生者几何,见光无几,夭折病故无几,他能得活,已属天选之子。我愿做他义父,你给他取个名字。”
几个孩子,名字都不是我取的,如今最不想要的孩子,也要别人命名吗?
我想了一下,一朝风月,万古长空,他又是在崆峒山上被山虎救回,“就叫‘空同’吧,既是你义子,那便随你姓,离开关陇前,我肯定不会不管他。”
望着窗内插着的桃花,我想起李景和先前提到的事。
孩子的父亲,是万不能指望了。他是男孩子,甚至还不如女孩留在侯景身边安全。
“好名字,好,现在外面不太平,你可以等他稍大一点,正好也看看我配不配抚养他。”
李灵杰没想那么多,脸上尽是孩子般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