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便道,“赶紧回去吧。”
萧彻闻言,向后面萧贽的马车走去,可是萧如因却忽然出了声,“阿兄,今日里王氏的夫人拉着我问了话,说她家有个公子跟我年龄相仿,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模样呢,阿兄还和我坐在一起吧,我想……”
萧如因话说了一半,但是脸上含羞带怯,一看便是想打听一下那王家的公子是何模样,刘氏见状,便道,“那就还和来时一样,彻儿,你来我们马车上坐吧。”
萧彻不情不愿,“有什么好打听的,和我一样,一个脑袋两个耳朵。”
刘氏斥道,“不要胡闹,快些上来,你父亲刚才让人来传了话,说家里来了贵客,你们赶紧上车,我们回去也好招呼一下。”
众人早几日便听萧如海说过,这两日家中要来一位贵人,和皇宫大内脱不了干系,只是不成想,竟然今日便来了,几人闻言,瞬时不敢耽搁,上了马车,匆匆离去。
从林家所在的秀安坊,到萧家所在的明恩街,中间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马车绕过热闹的集市,又穿过一片谷田,随后再次转入繁华的街道,一路向着萧家大宅奔驰而去。
刘氏许是着急回家张罗待客,所以她们那辆马车走得更快一些,所以等到姜棠和萧贽因为马车巨大的晃动而不得不停下来时,已经看不见刘氏马车的身影了。
萧贽拉着姜棠,从马车上下来,姜棠还在因为方才巨大的晃动而恐惧,她在已经漆黑的夜色里瑟瑟发抖,颤着声音问道,“怎……怎么了?”
萧贽下了车,看了赶车的车夫一眼,那车夫慌忙跪倒,道,
“不知道为什么,车辕会忽然断掉。马腿也伤着了。”
萧贽站在那断裂处看了看,微微眯了眯眼睛,道,“因为有人动了手脚,你起来吧,先把马牵去最近的医馆,然后租辆新的马车过来。”
萧贽说完,摸出了个钱袋子扔给车夫,那车夫接了钱袋子,起身离开了。
萧贽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在颤抖的姜棠,问,“冷?”
姜棠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不是冷,是怕。
这种宿命般的旋涡感,让她觉得她怎么也逃不出这诡谲的命运。
重要的是,上一世,不是这样的。
萧贽走上前去,在姜棠面前微微弓下身子,道,“上来。”
“嗯?”
姜棠不解。
“我背你。”
萧贽道。
冷风带着夜晚的朦胧,好像一层月光轻轻落在了姜棠心上,她说不出来此刻自己是一个什么感受,她记得萧贽所有的阴狠无常,但是也有这种时候,好像又有很多温柔和欣喜,悄悄爬上她的心头。
“快点。”
姜棠上一世练就一个本领,那便是在细微处去体会萧贽的情绪。比如此刻,姜棠明显感觉到萧贽的心情并不愉悦,姜棠比起女儿家的顾虑和扭捏,自然而然的想要选择服从,但是她还是犹犹豫豫开了口,
“绿柳……”
“谁?”萧贽问。
“我让绿柳去买点心了,回来她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萧贽似乎是笑了一下,而后道,“那我走慢点,你快点上来。”
姜棠犹豫再三,还是提起裙子,爬上了萧贽的背。他的脊背宽阔结实,却不失美感,隔世再有这样的亲密接触,姜棠紧张到几乎要晕过去。
姜棠尽力将自己的上半身直起来,不离萧贽的后背那么近,或许是她太过用力的缘故,萧贽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你这样,我很累。”萧贽端着姜棠的腿弯,把人往上掂了掂,而后道,“搂紧我。”
萧贽等了片刻,没感觉到背上的人有动静,想了想,又重新说了一遍,“搂紧我脖子。”
姜棠这才轻轻应了一声,缓缓伸手,慢慢圈住了萧贽的脖子,他身体上的温热触感让姜棠一个激灵,萧贽感觉到了,又道,
“你好重。”
姜棠想了想,道,“我没有多吃什么呀。”
“那就是身上带了什么物件。太沉了。”萧贽分析。
姜棠想了想道,“我就戴了一支簪子,一朵珠花,还有一对耳坠子,没什么了。”
萧贽嘴角带了笑意,在姜棠看不见的月色里一点点晕开,“或许是晒干的桃子什么的吧。”
姜棠一愣,道,“是有一袋林公子赠的桃干。”
萧贽闻言,道,“这个时节青黄不接,不如丢在路边,让猫狗分食,也算你借花献佛,功德一件。”
“可是……”这是别人赠与的,就这般仍在路边,总不太好吧。
姜棠犹豫着,迟迟没有动静。
萧贽却开始有些吃力的喘息声,好像背着她走的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姜棠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将腰间的小袋子扯了下来,丢在路边。然后问,“我丢掉了,好些了吗?”
萧贽的呼吸声立马恢复如常,道,“好多了。”
“一袋桃干有那么重吗?”姜棠觉得萧贽有点骗她仍桃干的意思,但是又想不出来原因。
“嗯,如果我手里拿着不会太明显,但是背着你,你带着我就会觉得吃力。”萧贽解释的很真实,姜棠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没有背过人,不知道因为姿势不一样,会不会让人对轻重的感觉产生偏差。
“以后不要随便要别人的东西。”萧贽又开了口。
“没有随便要,那是林公子特意给我的。”怎样才算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呢。这种主人家特意跑出来赠与,无论如何拒绝也不礼貌吧。
“他要是特意为你抬了轿子,你还准备去给他做新娘子呢。”
萧贽说完,自己便不再言语,他最近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太多了。
桃干有多沉。不沉,不过是压在了他的心里罢了。
“哎。”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若有似无,姜棠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还……还是很重吗?”姜棠小心翼翼地试探。
“不重。”萧贽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