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意,我便替她一家引荐这位大夫。”
不等刘婶回话,芳嫂继续说道,“其一,若是大夫是她的仇人,她可愿?其二,为了容貌,她的身体上也会多出些细小疤痕,她可愿?其三,大夫所用医治之法与其他大夫大相径庭,需要完全信任大夫,她可能做到?”
来时刘婶忐忑不安,是害怕一无所获,让可怜的小丫头大失所望。
走时,刘婶依旧忐忑不安,什么叫“大夫是她的仇人?”。
那孩子胆怯温柔,唯一称得上是仇人的,也就只王妃一人罢了。
仇人……刘婶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未在王府里见过生人出入,也没见芳夫人出府,那么,芳夫人究竟是如何恢复容貌的?
她不敢深想,跟赵管家告假后,怀着没有底气的忐忑和一丝丝希望出府。
破败的宅子里,将话都带到的刘婶什么都没说,也没说自己的猜测,只喝了一口水,劝慰这苦命的一家子。
“那位芳夫人的脸我虽没看过,但吃饭的时候总会有些人看到些端倪,听人说着实令人不敢去看第二眼。那样的伤都能恢复,小辛的脸也只伤了一半,想必不在话下。”
无论她心底有多少猜测,可究竟能否做到芳夫人提出来的三点,还是要看小辛自己。
若真是她所想的那般,或许,也是好事一桩。
人生短短几十年,还未及笄的小丫头,哪能就这般背负恨意过日子?
有些话刘婶没说,但一提到仇人,父女俩相视一眼,再想到如今芳夫人所在之处,要想通其中关窍也不难。
“我同意的。”小辛低头想想又抬头看向刘婶,“刘婶,我同意的,她是主子,本就能掌握下人生死。老夫人已经补偿我们一家许多了,芳夫人所说,也并非为难我。”
人心难测,从她毁了容貌回家后,以往和善的左邻右舍突然就变了一张脸。
每次出门,身后无处不在的指指点点总让她如芒刺在背。
“他们说我定是勾引主家,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才被王妃毁了容貌。说我定是奴大欺主偷了主家贵重物件才被赶出府……”
但,若是她再入王府,出来时容貌恢复了,她的奶奶,她的父亲是不是就不用跟着她一起,受尽委屈。
若是这样的话,她又有什么放不下豁不出去的?
“既然如此,我就去给芳夫人回话,晚些再过来叫你。”
生性木讷的男子躬身一礼,“如此,多谢刘婶替小女奔波,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嗐”刘婶摆摆手,“拙夫与我成婚十余年始终无所出,看不得丫头小子在我面前受罪,又有什么恩不恩的。”
来时忐忑的刘婶,回府的路上,就连脚步都轻快许多。
回去将小辛的答复告知芳嫂后,得了准话,又再次去将小辛带进了王府。
再次见到王妃,小辛的心中异常复杂。
在王府的时候,她从不知晓,这位王爷新娶回来才几个月的王妃,竟还会医术。
被蒙住眼睛的时候,小辛惊慌了一瞬,又强自压了下去。
眼前再次恢复明亮之时,周边所有都是从未见过的物件。
她没见过夜明珠,但……抬头看到发出光源的东西,她私心里想着,应当比夜明珠亮的多吧。
失去思考能力的小丫头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穿上了从未见过的轻便衣裳,怀着不安的心情躺到了一个古怪的铁榻上。
更加奇怪的物件覆盖住鼻子和嘴巴,意识逐渐昏沉的时候,她才终于惊慌失措地想要挣扎。
这回充当助手的芳嫂子连忙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安抚,“不怕,不会有事的,等你睁眼,脸就好了。”
小丫头握紧的拳头一松,眼底含泪看了一眼芳嫂,这才彻底闭上眼睛。
再次睁眼,小辛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家中,半边脸包裹着洁白的纱布,看到满脸担忧的奶奶和父亲。
“是刘婶和几个嬷嬷将你送回来的,说让你留在家中休养或许对你更好,还给咱家带话,说这些日子身上脸上莫要沾水,七日后再去王府。”
第八天,如约来到王府拆纱布的小辛,终于再次从镜子里看到了从前的模样。
脸上还有些许细小的痕迹,但比起之前,可算是天差地别。
转头再次看到王妃时,残留在她心底最后一丝怨怒,也跟着消失无踪。
让人送走小丫头之后,肖翛然往座位上一瘫,苦哈哈地揉着脸,“真累啊,总算完了。”
妈的,还好原主只是害了一个人,要是她丧心病狂害了一群,那才叫一个原地爆炸。
默默记住没听明白的字句,全程打酱油的赵丰岳轻笑一声,递给她一杯水,“但夫人心中一定松快不少。”
“那是。”接过水杯一口灌下去,她才继续道,“好歹,是搞定了其中一件比较惦记的事情了。”
一身轻松的肖翛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转头看了赵丰岳一眼,戳戳他的手臂,“我听说能调兵遣将的虎符是你拿着,这么久不去军营,真的不会有问题?”
她跟赵席瑜不熟,但怎么看也都是个半大少年,由他坐镇真的没问题?
“还有还有,听乌九说,你手底下还有个副将,那么久不去,真的不会被篡位吗?”
赵丰岳眼角一动,表情不变,“夫人安心便是。”
我安心个屁啊我!
肖翛然跳脚,终于忍不住拽住赵丰岳的衣襟,“我想去军营看看。”
男人拍拍她的手,顺势握住,“为何要去军营看看?”
“……现在还会发生战乱吗?”
“会。”
“是跟什么人开战?”
“尚未开化的野蛮之辈,喜居石洞,以人为食,自称枭野族,我方称之为蛮子。”
顿了顿,赵丰岳继续道,“两月前,枭野族偷袭不成,死伤惨重,到如今四月有余,也该到他们再次卷土重来了。现在随我去军营,并非好时机。”
吃人啊……就算是现代,也有野人族吃人的传言,但肖翛然并不知究竟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