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好疼!
粉身碎骨的疼!!
万蚁噬骨的疼!!
男人刚有点意识就被活生生疼醒了,他睁开了双眼,茫然地望着稻杆土坯结成块的土墙。
入眼的还有一张简陋的桌案,上面摆放着零零散散的杂物、还有个破了个口子的碗。
屋子里还有着弥散不开的浓重药味儿,这…是哪里?
他下意识动了动身,胸口和腹部却传来一阵剧痛。
这种撕裂痛感太熟悉了,他不再起身。
脑子里像被塞了一团带刺的乱麻,男人又闭上眼调息,却更清晰地感受到血肉里爬满蚂蚁毒虫啃咬吞噬般的疼!
他毒发了。
男人绷紧了苍白的脸,唇角因痛苦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
他双手攥成了拳头,手背青筋凸出,混沌的脑海里凌乱的记忆渐渐清晰。
罗敷进屋的时候,看到男人神色很痛苦,她连忙过去要为他换伤药。
在她进屋时,男人就警觉了,但是他按兵不动,看对方作何。
一抹独属于女子的馨香侵袭过来,他下意识绷紧脊背,却被对方扶着半靠在墙上。
在对方伸手拉开他衣襟时,男人神经更是绷紧到了极致,手背紧握得浮出青筋。
罗敷解下一圈圈的纱布,她觉得男人今天又好了一些,起码有痛苦的反应能表现出来了。
胸膛忽的落下一抹温热,她在温柔的替他擦拭。
男人没有吭声,只悄悄张开一条眼缝,眸光掩藏在黑长浓密的睫毛下,如果不是近脸细细打量,任谁也看不出他醒了。
果然是个女子。
十五六的妙龄,鹅蛋似的脸,眉弯如月,双眸润光莹莹,长长的黑睫毛,宛若黑色的羽扇一般,上下眨动。
她肤色很白,就像一块无暇的凝脂玉,这样一来,就衬得她润泽的唇瓣宛若鲜花般娇嫩,二者相映令她的脸蛋儿显的美艳无比,十分动人。
她身材曼妙,腰肢纤细,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好比美玉珍宝被鄙陋之物掩盖,让见者惋惜。
她俯身站在床榻前,低垂着头替他清洗伤口,秀发间散发着隐约而迷人的幽香,更令人心神俱醉。
男人常年待在军营,和一堆糙老爷们生活,哪里这般亲近接触过女子?
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娇俏美人儿,他一时看得心神迷乱,呼吸加粗。
他很想闭上眼不再打量,可眼睛似乎因为毒发已经失去了控制,他干脆沉迷其中,万蚁蚀骨的疼都感受不到了。
直到女子如柔荑的小手伸向他的下腹,男人若不是定力好就险些惊跳而起,他握住了女子纤细的手腕。
“啊!”
突然被一张粗糙的大掌捏住,罗敷惊呼一声,一抬头就看到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
一张脸毫无血色的惨白,更衬得他剑眉如浓墨般,一双狭长深邃的丹凤眼眸中,倒映着自己惊愕的脸。
对上这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罗敷心神恍惚,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嫂嫂!怎么了?”
俩孩子异口同声,听见惊呼都急忙冲进屋里。
林明月看到了醒来的男人抓着自己嫂嫂的手腕,她脑子一冲,就奔过去要甩开男人的手,“你放开我嫂嫂!”
林清风听见林明月的愤怒吼声,心下一沉,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快就醒了。
男人像被烫着般松了手,满脸歉意,开口嗓音嘶哑:“抱歉……”
林明月见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就退到了罗敷身边,还不放心的问了句:“嫂嫂你没事吧?”
“没。”罗敷收回了手,“我只是被他醒来突然惊到了。”
“抱歉,让你受惊了。”男人拉起里衣的同时,又再一次诚恳的道歉,声音嘶哑的如破铜锣般难听。
罗敷起身去倒了一碗茶水端来,柔声道:“你先喝点水吧。”
“多谢小娘子。”男人忍着浑身的剧痛,手很稳的接过碗。
“我是前天下午在溪流里救下你的,你伤得很严重,还摔到了头。”
罗敷顿了顿,眼底有着莫名的期待,“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她当然期待这是她熟悉的男友了,如果他也来到这个世界,那这里对她就不陌生了。
“记得,我名赵琛。”
男人把那一碗水一饮而尽,再开口嗓音就润了些,虽然还是有些哑,但听起来很低沉磁性。
罗敷听见这名字掩不住的喜色,看向他的眼神更温柔了,因为这就是她男友的名字。
男人却被她看得耳尖泛红,目光不敢放在她身上,就转移注意力,“请问小娘子此处是何地?”
被一个娇俏美人儿这般温声细语的关怀,怪不得有那句温柔乡英雄冢,原是这般滋味。
罗敷却因他躲避的眼神心凉了,这不是她的男友,他神智很清明,虽然刚才看她的眼神热切,但也透露着陌生,他不认识她。
“这里是浑山县葫芦村,地属北疆幽州。”
罗敷明知道这人不是自己的男友,可看着那张脸也硬不下心,就把他当成男友的影子吧。
赵琛听到这话,心中更明了了,他当时才出守城没多久就被暗袭,这浑山县倒是有些印象,是距离守城最近的一个县城了。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腰间,罗敷见状就说:“我给你解下来放在床头铺子下面了,你摸一下就能摸着。”
“还有……”
见男人伸手到铺子下面去摸索,罗敷就把典当银冠的事儿说了下,“因为家里实在没银钱,我只能出此下策为你请大夫治伤,希望你不要怪罪……”
赵琛摸到锦囊,见身份牌还在,又听到女子歉疚的话语,连忙摆手,“都是情理之中,我还要多谢小娘子救了我,等我养好伤会好好报答你的。”
“请问小娘子怎么称呼?”
男人看这破旧茅草屋哪里不会明白,又看到除了小娘子还有俩孩子,就以为是她的弟弟妹妹。
这大清早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