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发黑,而秦千朔几人听到他们说的话后,又重新抬起手中的剑。
容音忍不住劝,“收手吧。”
这次是刘语儿摇摇头,回答道:“道长,我们收不了手了,已经这样了,也再坏不到哪里去了。”
反正都要下地狱,不妨就让火焰灼烧得更厉害些吧,哥哥。刘语儿闭上眼睛,身体缓缓飞起。
刹那间,一股森冷的杀气弥漫,只不过不是对他们,而是冲向身后保护着王灵娟的阵法,金色的阵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刘语儿尚可以一边破阵,一边对付着四人,而段仙桃也默然再举起弓箭,只是刘语儿的速度太快,她的箭尖压根捕捉不到。
“要杀了她吗?”宋岐玉问道。
如今,只他、陆渭还有段仙桃三人像是置身事外般站在屋中。
段仙桃偏过脸微微仰头看向宋岐玉,他的话有两层含义。
杀了刘语儿。
救下王灵娟。
但又好像只是一个结果,毕竟杀了一个另一个才能活下来,反之亦然。
段仙桃望向从头至尾都表情平淡的王灵娟,她太冷静了,冷静的不像是个痴傻的八岁孩童,她清晰地知道面前人是谁,还知道面前人要杀了自己。
可她又何其无辜。
站在谁的立场上,都是无辜。
“救她吧。”段仙桃听见自己轻声说道。
“好。”
陆渭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悄然退至一旁,他很少看见自己的师兄出剑,大多时候甚至都瞧不见他练剑。
陆渭想起从前自己在玉华峰上观察过宋岐玉三天。
他孤孤单单,日夜伫立在山崖之上,望日升月落,仿佛一块风化的石头。
好多人说过他是天才,天之骄子。看他都犹如是在看一块绝世璞玉,只敢远望。
后来他也听说过,不止他一个人悄悄关注过宋岐玉。
有人说,自己曾经看见过宋岐玉日夜不分地站在山崖边,他原本以为这是一种修炼,像是参悟天地这种深奥的修行之术,可后来才知道那是真的单纯地在看天地,看什么呢,或许是高耸入云的山,或许是连绵不绝的云雾。
再后来,他又发现,若是宋岐玉看了三天的天地,他又会有三十日的练剑。
一日停歇,便用十倍来偿还修炼。
更像是苦修。
陆渭还以为,他师兄这辈子就会这样冷冷清清,惊才绝艳地飞升成仙,可没想到他有朝一日还能看见师兄对旁人这样好言好语。
看着段仙桃举着弓的手一直悬着,陆渭突然开口问道:“段道友从前和我师兄认识?”
段仙桃手腕略沉了些,她清亮的眼睛看向陆渭,目光好似有些惊讶,惊讶于他现在这种时候竟然与自己闲聊。
陆渭笑了下,又看向空中的几道身影,宋岐玉皎白的剑意昭昭,最为逼人。
他说:“若是只我师兄一人,说不定结束得还要再快些。”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她的师兄师姐和小鹤宁拖后腿了。段仙桃弓箭又抬高几分,没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段仙桃没回答,陆渭心中也认定了,他们必定是见过的,不是段仙桃忘了,就是他的师兄记了她很久。
段仙桃的箭最终没有射出。
满屋狼藉之中,王灵娟被刘书扼住了脖颈。小姑娘脆弱的喉咙像是一根鱼骨,轻轻一捏,就可以碎成渣滓。
而与此同时,宋岐玉的剑也落在了刘语儿的脖颈之上。
但不同的是,王灵娟是自己主动走到刘书面前的,而刘语儿则是被打败落于宋岐玉剑下的。
宋岐玉开口,“你是要你的妹妹,还是要杀她?”
刘书手慢慢拢紧王灵娟的脖子,他惨白的手臂上青筋爆出,像是游动的蛇。
刘语儿仰着脖子,漂亮的脸再次慢慢爬上泪痕。
不是怕死,而是觉得终于结束,终于解脱,不管结局是什么,她会和哥哥在一起。
“哥哥,”王灵娟艰难地睁开眼,因为难以呼吸导致脸色憋得极红,她乌黑的眸子只能睁开一点点,泪水就从那里流出,滚烫又湿润地沾上了刘书的手指、手背、手腕。
她说:“对、对不起。”
刘书的手腕咔咔作响,喉咙似乎像是竭力忍怒发出嗬哧嗬哧的声音。
恍惚间,他们好像听见了屋外淅淅沥沥的细雨落下,雨水会淌过翠绿的叶片和娇妍的鲜花,最后融入黑暗的泥土中。
空气中似乎都渐渐有了一股下雨的泥腥味。
室内好像寂静无比,又好像冷水下油锅,噼里啪啦炸个没完。
蓦地,众人都没想到的是,刘书突然松开了掐住王灵鹃的手。
他跪地痛哭,十指被他自虐地尽数折断。
恨,好恨,真的好恨,他想。
他像是彻头彻尾地疯了,又哭又笑地嘶喊,宋岐玉的剑从刘语儿脖颈迅速移开,再慢一息就会被她向刘书爬过去的动作割伤。
听到哥哥崩溃的声音,她甚至都忘了自己会飞会站起来,她爬着到刘书的身边。
这次她没哭,只是眼眶红得厉害,抱着自己的哥哥,掌心轻轻落在他的背后,像是在哄睡婴孩一般极轻极柔地一下下拍着。
刘书的身体在伸缩抽搐,像是畏冷的虫不断地打抖,甚至还咬住了自己的手腕想不让自己喊得这样狼狈。
刘语儿的眼角终于滑下泪。
够了,已经够了,刘语儿想,她的哥哥,是世上最好、最善良的哥哥,做了这么多事情,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得一个怎样的结局。
她的眼中流出血泪,一滴滴落在刘书漆黑破烂的衣袍上,恨不得替哥哥承受这些痛苦。
哥哥,哥哥。
几人的剑刃都被收起,看向面前这对兄妹最后的弥留模样。
刘书颤抖的身子终于慢慢停下,安静地像是一片枯叶。
他死了。
本来就是透支生命换来的这些,早就该死了。
刘语儿看着哥哥的身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