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许多事要准备,还要购置不少的新东西,冯瑞和唐明劼说好了第二日拜访的事便告辞。唐明劼陪着妹子在庙里转了转,又去求了几个平安符,顺带又给了些银两作为供奉。
稍稍转转已是午后。
“小妹,现在下山吗?”看看也没什么可以转的了,旁边那条僻静小径是通往寺庙后山,那边有些比较穷的读书人在苦读,想着一朝成名出人头地。唐大哥读书是半点都读不进去,对读书人更是无一丝共同话题。一般来说读书的看不起他这个经商开铺子的,而他也实在不想听读书人拽文,彻彻底底的鸡对鸭讲,就是听不不懂那些人引经据典的掉书袋子。
更别提外面好多话本子什么排的戏也都是才子佳人,他怕小妹眼瘸,能不让她遇见那是最好,防患于未然。固然以后帮小妹相看看的话,书香门第耕读世家也会想想办法试着能不能高攀一下,但那些个身上没两个铜子,补丁叠补丁成日里就清水稀粥的穷酸就算了。
那种绝对是配不上小妹的,他也不想看小妹过去补贴然后过苦日子。
“那边也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子曰书云的书呆子,还不如早点回去。有些读的疯疯癫癫的身上都发臭了,你见了会害怕。”唐明劼装的很是自然,脚往另个方向挪去“不知道今日有什么菜,还有买的糕点早点带回去给爹娘尝尝的好。恩,那个冯公子明日要来,我也要和父亲说一下。”
小径落着叶子,还有些尘土。不似外面打扫的那么干净。没钱读书人来蹭吃蹭喝的地方,能有多少人来关注?而不用去后山,唐婧闭着眼睛都能知道那里怎么样,知道桌椅有多破,知道蜡烛多昏暗,也知道那边没有被褥晚上会多么的湿冷。她知道,她都知道。这条小径哪里转弯,哪里缺了石块,哪里下雨天特别湿滑她都清楚。
“都听大哥的,我也觉得累了。”唐婧笑的温柔,直接跟着大哥撒娇“大哥,你看要不要等下再买点什么?回去路上买猪油糕吧,我想吃炸猪油糕了,再过些日子有青团子,还有桃花糕也该有了。”
“行,回去我们买张记的海棠糕,他家的最正宗了。”唐明劼点头“早点去,省得卖完就没了。”
“行……”
唐家一行离开,只留下树木摇动,淡淡花香。
远远后山的厢房里,一名衣衫破旧的清秀书生翻看着泛黄脆弱的书本,手中的毛笔早就开叉,墨汁也带着股廉价的臭味。他抬起头,黑色的眼睛看了看前面的小径,像是想见到某个身影,但又似乎并不期待某人的出现,眼神冷静没有波澜起伏,好似来也可,不来亦可。
就看了那么短短的一瞬,很快他又低下头继续努力读书。
只是一滴墨汁滴在了纸上洇开了大片,写了一半的文章不能用。
他低下头哈了口气,这里偏僻比外面都要冷上一些。家里又穷,穿的衣服破旧而单薄,过来蹭地方的更别想着能用炭来取暖。很冷很冷,手上脚上都是冻疮,他站起身跺了几下脚又蹦跶两下,脚还是冷的麻木,手都红肿的不能看。
哎,书生叹了口气。先不要想别的,先把文章做好才是真的。还有等下也要去帮帮和尚的忙做点杂事,看能不能赚几个铜子。他娘身子不好,也做不动活,要是他完全不管家里那更不行。书生捏了捏长满冻疮的手,难道这次还是继续想办法找到能供他的人?
回到家,唐婧和母亲说了些话又撒了会儿娇才回去。
第二日冯瑞就来了唐家敲定了租宅子所有事宜,签好了租约。唐明劼和冯瑞都做事公私分明,朋友是朋友,但租房子就该是要交钱的。
几日后的深夜,长长的马车一行悄悄的进了冯瑞租的宅子。
“你终于来了,我还想着你会不会放我鸽子,继续待在京城里。”冯瑞熟稔的和对方说着“这里安静适于修养,周围我也看过,风景好气候好,吃的也清淡,各种物产很多。景月,你可以多住些日子。我陪着你,舅舅他们也放心。”
对方只是坐在了阴影处,冷冷的,没有说话,手摸着杯子。
“我借的是朋友的宅子,他人很好,爽朗能交往,你看看要不要什么时候也……。”冯瑞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冷漠和间或狂躁和发疯,他十分能理解,一个天之骄子落到如此地步做出再疯狂的事情都是可能。但是不能这样,这样继续下去天晓得在什么时候他就会自己毁灭自己。
冯瑞不忍心,而他舅舅舅母等人一定也会痛苦难受。固然邓景月现在浑身都是刺,时时刻刻都会突然发狂,但冯瑞仍然记着小时候邓景月救过他,只想能帮就帮。
被骂了被刺了被砸伤了,休息一下他还是可以继续来陪好友。
“看看?”待在暗处的邓景月冷笑一声,手在微微颤抖“让他们来嘲笑我?你就不怕我杀了他?”
“你不要这么说,总是一个人也不行。他们不知道你身份,只是普通交往。我查过,唐家一向和善,做生意也是童叟无欺,仁善之家。要是你不喜欢的话那就拒了,只是舅舅他们也不想你这样。”冯瑞苦口婆心,起码他好友同意出京,兴许离开了熟悉的环境,以后情况会好转?
一个杯子直接砸到了冯瑞脚边,冯瑞吓了一跳,急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愿意?你怎么样,要不要喊大夫?”
邓景月笑了嚣张放肆笑的森森的恶意“行呀,当然可以。见就见一面,但你别后悔。我说,他家是不是还有个没出嫁的妹子?你要不要也介绍我看看?你说她会不会被我给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