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天地间可重生骨肉的冥界圣花制成的。那圣花名断念生,重生的骨肉也很神奇,在魂灵不在时用特殊方式保养还能自行成长。但因神花珍贵,且一副神花所造躯体只能使用三次,若非冥帝亲信接人间的任务,是不可能使用的。
冥帝,为了招揽他,诚心是花了不少血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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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细雨还在下着。谢必安抬眸,远山雾朦胧,川江雨霖铃。烟雨江南中,周景皆静谧,只听得点点雨声。清风伴雨,天地回春。
忽而间,一只乌篷小舟划水而来,穿过南台桥洞,拉出一条绵长水纹。青烟白雨中,忽间一抹深黑,倒是打破了千篇一律的画面,倒添些许别样美感。
小舟停靠岸边,他忽间岸边竹林中竟还有一人,看起来是个极其年轻的女子。
那女子周身气质,仿佛如她身后的翠竹,站立风雨中,不惧风雨欺。她眼里仿佛有熠熠星火,一望眼仿佛冲却了他多日来的乱麻如絮。女孩身着浅绿衣裙,倒真是如凛凛霜竹了。在他记忆里,仿佛也有那么一家,全门上下不论男女,均是以竹为信物,被教导以成凛竹风骨。不知这位姑娘,可否也是那家后人?
就那么一眼,却像是有些旧识般熟悉……
不知觉间,谢必安已望了那女子许久。像是意识到行为有些失礼,他默默垂眸,移开视线。
似是有所感,女子掀帘进入乌篷船那刻,抬头望向谢必安那方。
年仅十六的戚十一———那时还名为萧遥,只感觉有什么人在看她。她抬头仰望,雾雨朦胧里看不真切,似是南台桥上有一称油纸玄伞的白衣少年,周身孤冷气像是使得周围细雨都能凝成寒冰,容貌却恍若天人之姿。在她抬头望的那刻,少年却垂下眼眸。
似明月霜辉,清风胜雪。
相望一瞥,即是永恒千年。
【三】
那天,谢必安在乌篷船渐远划去后仍在雨幕里站了许久,直至想起自己来人间的目的,他才恍惚然离开。接下来的两天,不出所料,找寻无果。他只能就此作罢,打道回府。
“哟,小安你回来啦,快来尝尝冥府新酿的彼岸酒,包你喜欢。”
“不用了,谢谢您。”
“哎呦,瞧你这样子。”他上司撇撇嘴,“小咎没找到嘛,行啦,过来过来,过来坐着。”
“说是人生无常,却也是人生之常。”冥帝将酒递到谢必安手边,道:“你要懂得世事本无常,一切均要讲求缘分与造化,切记不可强求。”
谢必安看向手边如血般鲜艳的彼岸酒,不由得有些呆怔:“我明白。但我还想再试试。”
“年轻人,人生在世,有些事只有缘分妙不可言。话说你不是在人间也遇到了一个能令你动容的人了么?”
“谈不上动容,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嘿,亏你说的。这千年来,也没见你对谁有过‘感慨’,何况还是个女子呢?小安同志,相逢即是有缘呐,可别白白浪费咯!”
“我明白。”
“诶呦你就天天明白去吧!一天天跟个榆木脑袋似的!我的话你好好想想。切记,千万不要给你自己留有遗憾。”
冥帝摇摇酒杯,又说道:“虽然地府规矩不能坏,但是呢我能窥得你与她有一段缘。至于结果如何,或许也只有看你们自己造化了。”
“祝美梦成真!”冥帝抬手,举起酒杯,“干!”
“干。”
谢必安也举杯,将酒一饮而尽。
听说彼岸酒能窥见一个人命运轮格,若前世是苦的,那么这酒喝起来便是苦涩之味;若前世是甜的,那这酒喝起来便是香甜之气。
事实上,这种说法只是谬误。彼岸花再如何,也只不过是一种凡花罢了。冥界之中唯有冥帝本人能隐约看到他人命格,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或神六界都没几个,又何况是普通的花呢?
彼岸酒,不过是用彼岸花酿成,色似花瓣赛血,味微苦,厚重醇香,酒后劲大。因酿酒之花常年长在冥界,因此此酒阴气较重,除每年彼岸花开时,平日均不宜多饮。
而今日,虽知道彼岸酒的特点,谢必安却仍觉得这酒苦涩得难以下咽。
或许,他的前生,真的是很苦的罢。
冥帝看他那样,不由得微微叹口气。“小安啊,虽然我也不知你一个三世善人为何会在此间英年早逝,但我想说,其实人间,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差。若你能够留心,也许会发现,此间红尘与你所知的那个并不一样。”
“……谢谢您。”
“去吧,继续好好干。”冥帝重重地拍拍谢必安的肩:“有小咎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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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人间三年后。
此时的江南早已步入梅雨季节。雨水泼泼洒洒,天色连日不开。正是清晨时分,临安城街道内可谓空无一人。
谢必安独自一人撑伞走在路上。瓢泼般雨水一齐砸向青石板砖,街旁人家屋檐角挂着的琉璃风铃在风雨中摇曳,叮铃作响。细微的铃声掩盖在风雨之中,他的衣角也沾上些许水渍。
距离上次临安一别,已过三载春秋。又是一年入夏天。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
江南地区的夏雨与别地倒有些不同。江南入夏,这段时节的雨是连绵不断的,由于潮湿的环境,许多物件都会长上霉斑,故称“霉雨”。但又因梅子也在这个时节成熟,又因此拈得一个更有诗意的名字——“梅雨”。
但,谢必安并不喜欢雨天。
这次若不是得到从人间办差回来的鬼官带来关于范无咎的确切消息,他并不想再来这个地方——即使这里是他曾经的故乡。
不知不觉间,又走至南台桥边。
他望见了那七孔桥边的风雨亭。承载了百年岁月的古亭,如其名般沐浴风雨百年而不朽,于烟雨间彰显古意。
但,和它旁边的千年南台桥比起来,还是太过年轻。
雨势过大,谢必安走进风雨亭,将玄伞收起,抖抖雨水,并未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