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哟，杜小姐啦，真系吾好意西啦！这么早让雷来公西，实在系对吾住啊！”
杜云皛刚踏进工作室的门，就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操着一口方式普通话迎过来，双手抓住她一只手就猛握。她赶紧一脸笑着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手抽出来，一边内心领着他往洽谈室带，一边示意沚盈拿好茶叶：“先生，我们里面坐着聊！”
刚坐下来，老头道：“杜小姐——，雷系不系不记得我啦？我是薛承强啦！你叫我小强就可以啦！上次，须载寺拜佛，『盛王府』徐总一起的啦！记不记得——？”
经此提醒，杜云皛忍着想笑的冲动终于想起来了。
他是在须载寺经徐盛玄介绍过的薛总！
看来，徐盛玄说到做到，确实有帮她。
薛总全名薛承强。头发已经花白，看样子应该有六十好几了。熟人在一起时，常对人自称“小强”。为人处事很是谦卑，谦卑到近于卑躬屈膝的地步，很能放得下身段。
公司是做外贸瓷器的，品牌叫『御筵坊』。专门仿制皇家瓷器，出口欧美。财大气粗的样子，看起来生意做得非常不错……
“现在这个客人越来越难伺候啦！真TMD讨厌啦！产品做好了还嫌我们图片不好看，真系TMD鸡蛋里面挑骨头呀！昨天跟『盛王府』徐总讲起折个事情，他就怪我啦！上次给我介绍那摸好的摄影师，我竟然没当肥事！怪我！怪我！”
“昨天到徐总拿里去，看到你给他拍的菜品，套用一句你们年轻人的话——‘真系绝绝子啦’！我们的产品就要折样的效果和档次啦！徐总真是没有介绍错人。所以，今天一早我就赶过来啦！……”
杜云皛一边笑着听他吧啦吧啦讲前因后果，一边烧水沏茶。
沏好一杯，递到他面前：“薛总，喝茶！”
薛总确实渴了，一口就闷了下去！
杜云皛连阻止都没来得及，就看到了薛总被烫得裂嘴伸舌哈气的狼狈样！
“啊！薛总有没有烫到？！要不要紧？！”杜云皛慌忙站起来，伸手给他舌头扫风。可千万别钱还没开挣就把客人送进了医院！
沚盈实在忍不住，放下一盘水果赶紧溜出去笑。
薛总脸上虽然痛苦，仍连连挥手：“不打紧不打紧！我们这些老人家，皮糙肉厚着呢！烫不死的啦！我说杜小姐啊！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我那边看看？……”
他倒是不忌讳，一大早就把“死”字挂嘴边。幸好杯子迷你，比乒乓球大不了多少，又沏的是七分满。要是大茶杯，那可真就麻烦了。
杜云皛正在心里对自己在洽谈室使用小茶杯的决定认为明智时，薛总又开始摇头嫌弃她的茶具了：“我说杜小姐呀！你这套茶具好看系好看，但是档次还不够，折样子，你去我公司拿一套新品过来！”杜云皛还没有答话，他又道：“算啦算啦，我叫人送过来！”
这是什么神仙？
杜云皛正自腹语，薛总拿起电话就要打，连忙阻止：“那个薛总，不用马上送过来，如果我过去，顺道就拿回来了嘛！”
“对哦！那我们现在走？”说着，薛总已经站起来了。
“啊？”杜云皛惊问：“这就走吗？”
“杜小姐没吃早餐？”薛总惊问，然后又马上道：“走走走，到我公司去吃，我们工厂的食堂很大，什么早餐都有，豆浆油条包子馒头葱油饼，炒米粉炒河粉肠粉白粥通通都有，随便挑啦！”
“你们工厂福利真好啊！还招人吗？”杜云皛笑，重新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薛总，坐一下先。我吃过早餐来的，不急。我们先聊一下你想拍摄的产品大概。”
“哈哈哈……杜小姐真是爱开玩笑！我们工厂流水线每天12个小时，很辛苦的！所以才要让他们吃好喝好的嘛！产品嘛，都拍就是啦！有什么好聊的？直接去看不是更简单？
“那个……，薛总，请问您的公司在哪里的？”
薛总一拍大腿：“哎哟，说了半天！忘记了！你等我两分钟。我有资料的，在车上，我去拿！不用起不用起，车子就在外面，我去拿就好了！”
“不是，薛总。这是28楼。”杜云皛提醒。
薛总终于醒悟：“啊？——”
“要不，我们一起过去？”他扶着椅背问。
说完，又补充：“不远，就在西郊老工业园里，开车不到一个钟。”
西郊老工业园，杜云皛去过一次。工业区虽老，但里面全是大厂。随便提溜一个出来，规范至少都在2000人以上，台资港资日资都有，每天的吞吐量可想而知。
她当时是去一个做劳保工作鞋的厂子里拍鞋。那鞋，和普通的鞋不一样，底全是钢底，面全是牛皮，特耐磨损。有的鞋子一只就有几斤重，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穿的。厂方送了她一对男款样鞋，可惜不对白书翃的脚码，到现在还在她家一个杂物柜子里躺着，毫无用处。
按理说，这样公司的老板不可能因为拍摄的事情来亲自见摄影师，更别说详谈细节。如今这样，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徐盛玄的面子。
看来徐盛玄的面子好使。
他是有求于徐盛玄才至于此？
杜云皛思虑片刻，或许跟下面的人商量具体拍摄方案更为有效率一些，还是决定跟他去一趟比较弄得清楚明白。于是站起来道:“行，薛总，你等我五分钟，我交代一下工作室的事情，就跟你去工厂那边看具体的情况。”
“好好好，没有问题。”薛总应道。
杜云小出门把沚盈叫了进来陪薛总喝茶，然后自己跟峻翔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进洽谈室招呼薛总一起出门。
到了薛总的工厂，杜云皛见到了满车间、满仓库、满展厅，各式各样的仿古瓷器。全都是看起来高档华丽、雍容华贵的颜色和图案，比如龙凤牡丹梅兰菊竹，明晃晃的金色、黄色、红色、青花等，淡雅的极少。
在展厅里杜云想问：“薛总你是要拍哪些产品没我看有很多款式和系列加起来应该有上百款了吧？全部拍？”
“不不不，不用全部拍。就拍我们主打的产品系列就可以了，嗯，总共是16个系列。一个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