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很意外A市也有会这种技艺的人,就想着要不我也学一下这个手艺,到时候让那个妹妹大吃一惊!”
“我拜师路还挺顺的,爷爷听说我的来意后,立马就同意教我了,还不要我交学费。”
“他说他反正也没什么生意,挺多时间教我的。”岑俞安嘴角的笑容淡了些,“我就在他那当了一段时间的学徒。”
周知叙神色变得微妙,对岑俞安这番话里的一个重要信息不理解。
“你们认识?”
那她为什么来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她不怕被误会成跟踪狂么?
“他知道你把他当成调研对象吗?”
“当然知道啊,不过我骗他我已经调研完了,我要是每次去都告诉他的话,他会很容易猜到是我让人把他的作品都买下来了,他不愿意的。”
“至于你刚才问我,怎么会想到这个调研方向……像今天这种被保安赶、躲城管的事情,我当学徒的时候也经历过。”
岑俞安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语速放缓慢,身上有种消磨不掉的自信和锐气。
“当前城市治理制度下的人性关怀越来越少,这个问题是有探寻价值的。我们不是为了制度而制度,我们是为了人。如果制度背后存在着恶,那是需要提出来的,这样才能引起大家思考、重视、改善。”
“我希望世界能再好一点,一定会的。”太阳逐渐落入地平线,柔和的霞光落在岑俞安澄澈的眼睛里,与她眼神中的光亮相融。
周知叙鬼使神差地问了一个问题:“你梦想是什么?”
“下基层。”岑俞安回答得毫不犹豫,仿佛这个答案已经在她的脑海里流转过千百回,坚定到刻入骨血的程度了。
周知叙默了几秒,没忍住泼她冷水:“下基层很辛苦的。”
“我知道呀。”岑俞安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她甚至还很好心情地弯了弯眼,“我导师还说,如果我将来选择了这个事业,那一辈子就跟钱无缘了。”
“可是——”她抹了笑容,神情无比认真,跟宣誓似的,“基层是根。”
“你家人舍得你吃这份苦么?”周知叙问。听岑俞安方才的描述,她在家里应该是很受宠爱才对。
“不理解但支持,因为是我自己的人生。”岑俞安笑意漫入眼底,认真地澄清道,“而且,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娇惯着长大的,虽然我家确实很有钱吧,但老实说,我从中吃到的红利特别少。”
接触到周知叙疑惑的眼神,她慢悠悠进一步解释道:“我爸爸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家里穷得叮当响,我外公当时就嫌他穷,不肯我妈嫁过去,不过俩人特别相爱,我外公就妥协了,开始扶持我爸做生意,加上我爸也争气,就有了脱胎换骨的今天。”
“虽然有钱了,我爸吃苦耐劳的性子还一点没变,他还怕我和我哥染上那些纨绔二代的陋习,一直跟我俩强调,以后他的财产是通通都不会留给我们的。”
“等退休了,他就把大部分财产都捐给希望工程,然后带我妈妈到处旅游。我们兄妹俩要自己靠自己,不然以后只能相约一起去大街上捡垃圾了。”
岑俞安说着,双手托着下巴啧了一声,像是苦恼,但又是很幸福地说:“不过好在我哥现在进公司学习了,我希望他在我爸退休之前,能在公司站稳脚跟,多赚点钱,将来补贴一下我这个穷鬼。”
言至于此,周知叙才总算明白岑俞安的共情能力是怎么来的了。
他见过太多精致利已主义者,包括亲人,他受到的教导始终都是如何做才能攫取最大的利益。到后来,他已经麻木,对这个世界的运转毫不在意。
每个人都是行尸走肉,在名为“地球”的一潭死水里自生自灭。
但岑俞安告诉他,这个世界一定会更好一点的。
他心里难得生出一丝期待,想看岑俞安怎么把她的话变成现实。
“喂,周知叙。”
周知叙回过神来,掀起眼皮看向岑俞安,发现她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意外有种孩子气的可爱。
“我都把我底儿揭出来给你看了,你感受到我的真心了吗?”
周知叙有些哭笑不得,她还真是说啥做啥都不忘要跟他谈恋爱,但“谈恋爱”这三个字刚在脑海里闪过,忽然就想起了邓新译说过的话——
“她人巨渣。”
“谈恋爱无缝衔接。”
“每任男朋友的保质期都不超过一个月。”
“……”
周知叙蹙起眉问:“你真心给多少人看过了?”
岑俞安愣了愣,懵懂地看他:“啊?”
周知叙心底莫名生出一丝烦闷,冷冷地提醒她:“你还数得清你前男友么?”
“……”岑俞安的嘴跑得比脑子还快,大声否认,“我没有前男友!”反正她谈恋爱就没正儿八经公开过谁,问就是没谈,问就是误会。
“……”这个答案让周知叙更不爽了,他眉头拧得更紧,吐出一个名字,“张言川。”
岑俞安也烦了,好死不死,这个被周知叙撞见过的,她还真不能否认。
她忍着恶心勉强让一步,但依然是死鸭子嘴强:“就他一个神经病,没了。”发现一任承认一任。
周知叙没说话,审慎地盯着她。
岑俞安也一点不怂,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与他对视,目光不回避一寸。
大不了……再承认多一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