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秋天。
不仅仅是因为我出生在秋天,所以对这么季节感到亲切。
也因为我和他初次见面就是在秋天。
更因为,这是个让人感到清爽也灿烂的季节,金黄色的充满了热闹与阳光的季节。
白桦林的落叶就像这个季节一样,很美。
但是我其实更喜欢春天的白桦林,生机勃勃的绿色,也多了几分春的希望。
*
距离送菊花茶给他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这些日子我再帮萧兰女士收稻子。
家里的田很多,丰收季节,我穿梭在草垛里,闻着稻杆的清香,这味道我很喜欢。
后来去大城市混迹的很多年里,每到秋天,我都很怀念这样的味道,这是家乡的味道。
我当然是忍耐不住了,因为已经好几天没有见他。
我时常在想他在做什么,感冒有没有好。
于是,那天下午,我又溜出去了。
还是骑那辆车,风风火火去找他。
那时候的我,真的还挺飒,我自己也挺欣赏她的敢作敢为,勇敢!
路上,我看到了一只受伤的山鸽,把它放在我车前面的篓子里,继续前行。
到他家的时候已经是快下午。
他见我来没有第一次那么惊讶,应该是已经见怪不怪。
我也是不害臊,很直接的进了他家。
顺便把那受伤的山鸽拿出来,放桌上替他包扎。
他问:“路上捡的?”
我说:“是啊!它飞不起来了,所以我就捡了,哦对了陆司逸,这几天这鸽子就借住你家吧?”
他狐疑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自己捡的,让我负责?”
“哎呀,借你家住一下呗,你看它这么可爱,你忍住不要它吗?”我故意借机这么说,试图让他同意。
“嗯。”
他并不是个冷漠的人,很快就同意了。
我很高兴。
不仅仅是因为鸽子被收留。
因为这也是我的计划。
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这些天,我都可以理所当然地来找他了。
总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或借口,有些事情才可以显得稍微理直气壮一点。
因为我也会难为情,因为这也是我第一次对一个男生这么主动。
我替鸽子包扎的时候,他似乎走开了。
等我闻到一阵香味,侧过头去看时,才发现他坐在那木头凳子上,一个人吃泡面。
他发现了我在看他,问:“你也要吃?”
我摇头,说:“你就吃这个?”
“嗯。”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些闪躲难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这番话可能太过伤一个人的自尊。
尤其是对一个十几岁的男生来说,生于一个不完整的家庭,大概会更加敏感与自尊心过强吧。
意识到我自己说错了话,我尽量想着要弥补。
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间。
在一个角落,我看到了一大箱泡面。
看来平时,他真的几乎都是在吃泡面。
“陆司逸,以后少吃泡面,垃圾食品!”我上到高中,这点还是知道的,老师就说过,经常吃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
他只是一口一口吃着泡面,低头,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眸,我看不清,只能看到他逐渐放缓了动作。
“干嘛不自己做?经常这样你身体会垮的你知道吗?”我再一次忍不住说教。
这样的语气会不会让他感到厌倦,被讨厌?
但我管不了这么多,我的习惯就是这样,一遇到较真的,就忍不住以这样的语气和人沟通。
“林烨生,收起你自以为是的善良和好意,你以为谁都可以像你那样衣食无忧?”
他忽然抬头,冷笑了一声,看我的眼神带了几分蔑意。
年少时,我们似乎都是这样,谁刺痛了我们,我们就要以更强烈的倒刺示威,以刺痛他人。
我意识到,我的话让他受伤了。
“喂,你都是这样对待别人的好意吗?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饮食很不健康,有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别生气啊!这样好了,以后我经常来给你做饭吃好吗,陆司逸?”
既然,轻描淡写冠冕堂皇的说教让人感到虚伪,伪善。
那我就用行动,来证明我是真的关心他,而不是在瞧不起他。
“不用。”他依旧是冷冷的回应,但是原本脸上的阴冷已经消退了不少。
我想,其实他是口是心非吧,自尊心这么强的他当然不会说:好。
所以,我选择违背他嘴上说的:不用。
“你等着,我有带菜来,给你做饭去!我妈种了好多菜,有大白菜,韭菜!还有番茄!啊!还有鸡蛋!”我拿出一个,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看到他眼里有一丝浅浅的笑意,大概是我介绍的样子太滑稽吧。
我说:“你帮我照顾一下鸽子,我去给你做饭,一会就来!”
“好。”
“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什么?”
“算了……”
我去厨房做饭给他吃。
他家的厨房很小,里面只有几个碗和筷子,看来平时,他并不会煮很多菜吃,难怪十九岁的人却过分清瘦。
每天吃泡面却还要干体力活,他怎么吃得消?
何况是他已经做这行这么多年,这些年他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我想到萧兰女士,每次家里吃午饭,都会有好多新鲜的花样菜,家里的菜地里有很多菜品,每次萧兰女士都会变着花样做给我吃。
这么一想,我忽然感到有些无地自容。
甚至为自己刚刚对他说的那些话感到有些丢脸。
我似乎并没有那样说的资格。
也许,在他眼里,什么都不能理解就那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