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咖啡和三明治请拿好。”
许天明微笑着把打包好的纸袋递给柜台外的顾客,目光一转就看见在店外探头探脑的黄毛杰瑞和那天那个黑夹克。
距离事发之日已有三天了,当时说好过几天去找,黄毛应该是等不及了自己寻了过来。
许天明垂下眼睫,仔细用抹布清扫柜台。
博弈从来不是从坐上谈判桌那一刻算起的,你来我往,比的是一个耐心,谁先动,谁就已经输了。
再晾个两日就去了解此事吧,许天明想着,碰上来点单的顾客又挂起无懈可击的笑容,但她的眼掠过客人的肩膀和黄毛的对上。
许天明笑得更愉悦了,她盯着被发现有些仓皇的黄毛,“您好,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
今天的苏珊表现得不在状态。
准确说,自从她女儿生病她请了一次假之后她就一直有些恍惚了。
本来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可平日里也能聊上几句,但现在活像个空壳子,每日只知道沉默着做咖啡,遇上旁人主动搭话反应也是慢半拍,一脸魂游天外,别说许天明,就连老约翰和常来的顾客都发现了端倪。
但当大家问起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助,她又只是苦笑着摇头,半句不说。
老约翰也没法子,那些常客也只能摇摇头宽慰她两句。
这天,许天明刚把咖啡端到客人桌前,那两人喝了一口就拍着桌子要苏珊过来。
许天明站在一边看他们突然发难,寻觅到苏珊跑出来骤然煞白的脸色又怎么会猜不出这两人只是借机发难。
好在老约翰在镇上开酒馆多年,在警局里也有熟悉的门路,这才叫那两人和苏珊“出去聊”。
许天明看着窗外面无表情的苏珊,不由靠近老约翰有些担心地开口:“我们不做些什么吗?他们明显是来找苏珊的麻烦的?”
老约翰撇过头奇怪地看了许天明一眼:“你也知道他们是找苏珊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许天明叹了一口气,不再强求,将视线再次投向窗外。
不知道那两人说了些什么,苏珊情绪激动起来,她眼睛愤怒得快要喷火,想要揪住一人的领子却被对方狠狠推倒在地,然后指着她的鼻子不知道说了什么,苏珊的眼泪就那么含在眼眶中要掉不掉。
许天明不想多管闲事儿,自己现在都是麻烦缠身又何苦再入泥沼,但看着那两人对苏珊动手,眼神闪了闪还是解了围裙就要冲出去。
老约翰抓住她的胳膊:“你出去顶个什么用?”
许天明难得意气用事,见老约翰高高挂起本就心生不虞,现在又被他拦住,自然没个好气。
“我是顶不了什么用,可我看着我的同事、我的熟人被人推倒我去扶一扶总可以吧!”
说着就把老约翰的手甩开,然后把挂脖的围裙狠狠扯掉往座位上一扔,“你放心,我不连累店里!”
老约翰快被气笑了,手下两个人,一个咬死了不开口求助,一个冲动无脑不知几斤几两。
他对上许天明小牛犊子一样坚定的目光,眼神闪烁,但还是往前两步拦住她。
“你知道这两个是什么人?他们是黑桃k的成员,你都不知道苏珊到底惹了什事儿就敢为她出头,你还要不要命了?你知道他们身上带枪了吗?就算他们没带,今日你得罪了他们,他们一伙人去你家找麻烦你有什么办法?”
许天明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看着窗外对峙的三人,捏紧了拳头,回过身对着老约翰语气不善:“那就这样看着吗?”
老约翰知道她不会再轻举妄动了,就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再等等吧,我已经报警了。”
许天明一愣,突然发觉是自己幼稚了,她默默把围裙穿戴好,没过多久就听见了警笛声。
那两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但他们颇有些有恃无恐,等到警车都要转到街口的时候,他们还蹲下威胁了苏珊两句才扬长而去。
警察到的时候,苏珊还跌坐在地上,靠着咖啡厅的玻璃窗望着远处发呆。
许天明和老约翰都出来看她,有警察向她问话她都不言不语,最后这事儿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之后的工作苏珊自然没法完成了,老约翰干脆大手一挥,提前关店休息,打发两人回家去。
许天明拿着半天的工钱,追上包都没拿、失魂落魄走出去的苏珊。
“你的包──”
苏珊停住脚步,然后慢慢转过身子先是看了她一眼再看了她手里的包。
“谢谢。”
苏珊拿着包继续往前走,许天明看着她微驼着的背影,瘦小可怜,心里很不是滋味。
真的只能这样吗?
她看着苏珊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下午没事儿,正好可以去找黄毛谈谈合作。
伍德伯里真的是个小地方,但再小的地方也能区别出贵贱。
比如,她家和杰什家比为贱,但她家和黄毛的比绝对算得上贵。
毕竟整个伍德伯里也很难找出比这片更破旧、更没有秩序的地方了。
从她踏入这条巷口开始就不断有眼睛盯着她,但她通通视而不见,既不胡乱打量,也不出声询问,像是走过这里无数次一样,径直走到一扇破旧的蓝色木门前。
她轻轻敲门,“咚咚咚”的响声之后里面纷乱的游戏声停住了,然后传来大声的询问:“谁?”
许天明轻撩了下眼皮,侧过头对站在隔壁门前警惕着打量她的人微微一笑,十分可亲。
“杰瑞先生的特别外卖。”
她朝那人俏皮地眨眨眼,然后在那人松了一口气的眼神中拎着蛋糕就挤进了刚开的门缝里。
许天明一进门就变了个脸色,她把蛋糕扔给来开门的黄毛:“便宜你了。”
老约翰给的补偿就这么送出去了,许天明有点肉痛,但她不说。
自顾自走到沙发上坐下,也不嫌弃这满地的披萨盒和酒瓶。
屋内除了黄毛,那天那三人都在,看见许天明大大方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