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抄着家伙赶到白家院子前时,只见两波人正面红耳赤地对峙着。
“你个死娘们别给脸不要脸!赵员外可是诚心把钱给你送上门来了,你还敢说不!?”
“不就是一个烂果园,赵员外出价十两银子收购,十两白银啊!你们一家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土里刨食一辈子能赚到十两吗?”
“我呸!还在这装什么清高,里面那个病秧子就是个无底洞,这紧要关头,赵员外好心收购你家果园,你还敢不同意?”
赵家的奴仆家丁个个面色凶狠,持刀带棍地围在白家院子前破口大骂。
就连里正都被惊来了,温声细语劝过两次。
“人家不愿意,这桩买卖也便罢了,诸位请回吧。”
却被赵家奴仆一起骂了个狗血淋头。
杏花村的村长也不是个善茬,横起榔头张开嘴就喷了回去:
“人家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你们还想强买强卖不成,含江镇上谁不知道赵山强那芝麻绿豆大小的心眼子,我呸!我看那山贼就是赵山强找来的,为的就是白家的果园!官府迟早查出来,你们就等着蹲牢房吧!”
赵府的仆从迟疑片刻,说到官府,众人多少还是有些心悸。
一个婆子梗着脖子叫出声来:“说的这么轻巧,现在官老爷查出什么来了吗?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我们赵府头上,回去我就要报你诽谤!”
赵家在含江镇一手遮天,多年横行霸道,百姓敢怒不敢言。
一听到婆子这句话,周围一片噤声,都怒目圆睁盯着她,手上握着的武器却是丝毫不怂。
婆子鼻孔朝天冷哼一声,这么些年她仗着赵府的势力在整个含江镇可谓是横着走,谁见了她不得尊敬喊上一声。
这群贱民还敢跟她叫板?
有人忌惮,也有人不惧赵府淫威,语气不善回了她一嘴:
“赵山强当年就是一个乞丐,靠着偷奸耍滑得来的钱财,又勾搭山匪暗中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此等鼠辈也只敢在含江镇上横行了,要是含江镇没有能够主持道义的人,咱就告到县城里去!”
村民一听这话,也都纷纷鄙夷硬气起来,看着赵府那一群家丁也都带着嘲讽。
含江镇谁不知道赵山强就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乞丐,后来加入了土匪帮子,在朝堂派人剿匪时又叛变将土匪窝给卖了,将功补过,剿匪军也就放过了他。
靠着从土匪窝里捞出来的钱财在含江镇起家,又是买宅子又是娶妻纳妾的,昔日只会偷鸡摸狗的乞丐一朝翻身成了富贵老爷。
多么可笑。
可这世道,谁有钱,谁说的话就在理。
因此,赵山强这么多年一直很忌讳有人提起他的过往。
但凡传到他的耳朵里,免不了一顿刁难,重者还被搞得家破人亡。
恶仆一听有人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众之下大肆说着赵山强的禁忌,当即面色一沉,恶狠狠道:
“好啊,林家小子,你家不就是个在镇上开粮油店的,和衙县结了个亲家而已,就以为自个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给我等着,等我回去一定禀告老爷!”
周围人心头也梗着一口气,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怼回去
眼看着情况就要愈演愈烈,甚至已经开始互相推搡互骂,白荔打开大院门从里头出来,眼神里全是丝毫不掩饰的凶狠,完全不见了往日里那乖巧温和的模样。
她将手中的镰刀往面前一横,吼回去:“我们是不会将果园卖出去的,你回去告诉赵山强,让他打哪来的滚回哪去!”
柳氏也跟着出来,锋利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赵山强背地里的操作,我一定会如数禀告官府,赵山强如今还与山匪私下有来往,害人性命!让他一命抵一命!”
“他赵山强害得我白家差点家破人亡,就算是做鬼,我柳芬也不会放过他!”
柳氏两眼通红,说到最后几乎是嘶哑着咆哮出来。
村民们看着柳氏苍白的脸,短短一日看起来竟然就老了十多岁。
一阵唏嘘。
很多人摇摇头,纷纷嘱咐自家孩子回家拿上营养补品,有鸡的捉鸡,有米面的拿米面。
毕竟都是一个村的,邻里间理应互相帮村着点。
有村民附和着喊出声来:“对!让他一命抵一命!”
赵家奴仆急了,两波人又开始扯着嗓子大吼起来,骂得鸡飞狗跳。
不远处,江卓畔冷冷瞧着这一幕。
他刚回家和父亲母亲寒暄片刻,就听到了赵家这收购果园都大阵仗。
想到十几年后那个头发花白,拄着拐杖佝偻着背,颤颤巍巍绕过长路为他带去干粮的老妇,笑着对他说:
“阿卓,只要柳姨还在一天,就定然不会忘记你。”
记忆渐渐重叠,心脏一阵揪紧。
——赵家那些的杂碎也有活着的必要了。
他不动声色捡起两块石子,指尖弹了出去,精准砸在正跳脚大骂的婆子头上。
“啊——!谁!谁敢打我!”
婆子捂着脑袋,满脸横肉一颤一颤,狠狠扫视众人,“我都记着你们了!回去我就禀告老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江卓畔冷冷将另一块石子也弹了出去,加重了力道。
婆子当即就被砸中太阳穴,暴跳如雷。
外头忽而传来一阵匆匆的步履声,随即就是粗犷一吼:“谁敢动老子妹妹!老子活撕了他!”
两只黑熊一样的身影风尘仆仆闯了进来,踢得院门口乒乓作响。
有人惊呼:“是白家的俩兄弟回来了!”
白冠国和白冠林正在随着老师讨学问呢,就有人加急来通知他们,说家里出事了。
两人原本去的地方就离含江镇不远,想回来不过就是几刻钟的事情,更何况两人凶神恶煞,归心似箭,硬生生逼得拉牛车的主人飞快甩着鞭子将路程缩到了两刻钟。
村民一看白家两个铁塔一样的兄弟俩往院子内一站,跟两根铁柱似的,顿时也有了底气。
也不知道柳氏和白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