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之心两相矛盾,李成洲一番权衡之下,便又折回山洞,打算想个法子先把人带回山门。
他借着月光,穿行在静谧的夜里,就快赶到山洞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声,连忙扒开林叶,纵步上前,正瞥见一名蒙面人举刀劈向卢胜玉。
卢胜玉骇得花容失色,挣扎着试图起身,却根本动弹不得。
李成洲即刻拔剑出鞘,飞身上前,荡开蒙面人刀意,定睛一看,不由怔了一瞬——眼前那蒙面之人,身量高大,脖跟微有驼相,手背上沟壑纵横,还长着大大小小的黑色斑点,少说也过了花甲年纪,显然不是才四十上下的李温。
那厮手中兵器也是一柄横刀,粗看起来,除却装饰纹路外,与玉尘大差不差。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伤我玉华门弟子?”李成洲纵步飞刺,挑向那人面巾,一招未老,虚晃一动,转而斩向那人腰间。
对方似乎早已觉察他先前一剑是诈,旋身横刀往背后一架,震开李成洲剑招。此人上了年纪,身法老辣得很,刀光一转,便是连续好几招,快得几乎将寒芒都融入了风里。
李成洲大惊,立觉此人绝非凡俗之辈,却怎么也想不到,那掩藏在蒙面方巾下的老脸,不是旁人,正是当今人人赞誉的刀中魁首——段元恒。
段元恒不知李成洲是否能够认出自己,但也知道,相比方鹏、卢胜玉等小角色,若能让李成洲也死于“催兰舟”的刀法之下,所图之谋,胜算必将大增。
毕竟,这可是当初最被江湖中人看好的玉华门继任掌门人选。
李成洲在他刀意之下走转挪腾,本就略占下风,还需留心回护毫无招架之力的卢胜玉,愈觉左支右绌。他心知取胜无望,只得纵步飞身,剑锋向下,猛力朝敌方头顶斩落,以全无防守,杀伐果决的一式,逼退段元恒身形,旋即退开两步,将卢胜玉一把拉起。
情势危急,他已无暇顾及男女大防,只得一手提起卢胜玉扛在肩头,纵步逃开,却听得身后的段元恒发出一声戾啸。
随着这声音响起,四五名与他同样打扮的黑衣蒙面人,从周遭密林间蹿跃而起,朝他扑来。
“这……”李成洲瞳孔急剧一缩,只得横剑扫出。
寒芒颤动,光影霍霍。李成洲一手扛着卢胜玉,一手执剑迎敌,却渐渐觉出这些对手的怪异之处来。
他武功虽不及段元恒,但也绝非寻常之辈,几个回合下来,手中长剑已在对方好几人肩、颈、胸膛留下伤痕,可这些人却似乎不知道疼痛为何物,即便伤势透骨,也依旧横冲直撞,仿佛非要与他斗个不死不休一般。
李成洲心里腾起无数疑问,却都无从解惑。只得尽力挑开一人面纱,却见那人脸颊浮肿,下颌还兜着好几层肥肉,手背也是一坨坨的肥膘,眼神涣散无光,甚至根本不像个习武之人。
他正疑惑着,却见这几个喽啰毫无征兆地相继倒地,白眼一翻,晕厥过去。
“难道是傀儡咒?”李成洲心头蓦地涌起一个猜测,然而想及此处,刚一抬眼,便觉眼前一阵劲风猛至,匆忙后撤,却一脚踏空,肩上的卢胜玉也跌飞了出去。
先前李成洲所立之处,乃是个数丈高的斜坡,斜坡下方刚好是条河。好在李成洲眼疾手快,即将滚落坡底时,及时抱住一棵树稳住身形。他浑身沾了碎叶与污泥,手、腿、背后胀痛不止,仿佛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
卢胜玉便没那么幸运了,她原就满身是伤,滚下山坡后,惨呼一声便跌入了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