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就爱去面馆吃面。想着离家出走后,恐怕难再吃到,腿也不听使唤,鬼使神差就走进了面馆。
拨开透明的塑料门帘,走进去周身立刻阴凉了。苍蝇面馆,不大,里里外外就六张桌子,坐了两位客人。已经过了饭点,店里并不忙碌,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看到有人进来,立马笑着招呼就坐。
头顶的吊扇慢悠悠的刮着小风,正前面的墙上贴着大红字报的菜单,张南枫仰着脖子,凝眉看了好一会,纠结着选择既想吃又便宜的面,一边看一边说:“老板,一碗肉丝汤面,要细面。”声音不大,语速先是很慢,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语速飞快。然后就近的空座位坐下。
老板闻声看过去,眼神与张南枫的对上,点头示意,嗓门洪亮:“好的”,又对着厨房间的伙计喊了句:“一碗肉丝面!细面!”
等了几分钟面就上桌,张南枫本觉得自己非常饿,狼吞虎咽呲溜几大口后忽然就不香了,越吃越慢,她总是高估自己的食欲,从而吃不完食物造成浪费。可是想着自己统共才一百一十四块,这碗面就要花掉三块,硬着头皮也要继续吃,吃完这碗面就不吃晚饭了。于是,嚼到后来味同嚼蜡。她开始气恼自己为什么要来吃这碗面?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也许自己可以先在这个面馆打几天工挣点钱再走。一瞬的想法令她心如小鹿乱撞。
张南枫坐着,放下筷子,掏出卡通钱包,整理出三块钱捏在手上。又看向老板的方向说:“老板,这边结账。”
“三块。”老板走了过来。
张南枫起身,递上钱的同时迈出座位。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小声问:“老板,你这面馆招工吗?”
老板一听就咧开嘴笑了,接着她像是一个很早就开了面馆的没故事的女人一样,以一副不带任何感情的麻木到近乎冷漠的姿态说:“不招工,而且也不会招童工啊,你不上学了吗?”
“打忧了。”张南枫尴尬着笑,故作从容走出去,内心已经风起云涌。原来在别人眼中,自己算童工啊!这可怎么是好?张南枫彻底茫然了!本想着,一路打工挣钱一路流浪的,现在难不成要去讨饭吗?
张南枫看着脚下的路,提不起精神,蜗牛般挪着鞋子,心中的路更不知在何方......
另一边,任真一路气喘吁吁跑到学校,班主任的办公室没有人。她心里慌乱,不断告诉自己要镇静,走到教室,空空如也。她又往操场跑去,跑得满头大汗,却无心擦汗。远远的张望,看到了在打篮球的林北易。这大概就是命运!
她一只手臂累的垂下,另一只手叉腰支撑着身体,弓着腰大喊:“林北易!林北易!过来!”
林北易闻声,抛下篮球,小跑过去。走近了才看清任真一脸焦急,问:“怎么啦?”
“张南枫离家出走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有二十分钟了。”
“你们在哪分开的?走吧,边走边说。”林北易走了两步,想起衣服还在篮球架下,冲回去一把抡起衬衫搭在肩上。跟随任真往校门外跑。跑了一会,见任真凝眉喘粗气,体力不支,小跑改为快步走。
“在哪?”林北易问。
“在往北面的那座桥分开的,她是往北走的。她,我不知道她要去哪......”任真无语伦次。
“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
“她说想去流浪,看看世界。但是,她身上只带了一百多块钱......”
她不快乐吧,快乐的人怎么会要离家出走。林北易心想。
两人一前一后跑上那座桥,哪里还有张南枫的身影!
“以这里为中心到火车站,有三条大路。她往北直走,也可能拐到别的路上去。我们当作一个环形来找,三条路都去看一下。”林北易站在桥上望了望,心中隐隐担忧。见任真扶着桥面,脸色微微发白,问:“你还行吗?要不我去找,你先休息。”
“没事,我们一起去找,我留下也不安心。”任真坚持要找。
林北易虽然现在个子还没拔高,但是运动能力很好,跑几千米路也不在话下,但要同任真一起,脚步只能放慢许多。
今天中午的太阳异于平日的热烈,恐怕是今年五月的最高温。走着跑着就已经汗流浃背。路边小店买瓶汽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走不久,又觉得口干唇燥。时间流逝,没戴手表,也不知走了多久跑了多久,十分疲累,太阳已经从头顶歪到了西侧,阳光还是很烈。始终不见张南枫的踪影。林北易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怎么办?”任真问。
“不行还是回去告诉她父母吧,或者报警。”林北易答,“这条马路前面是十字路口,我们从前面的路口右拐,转到山坡另一边的马路看看,绕个大圈走回去,不能再向前了。”
“唉。”任真叹了口气,只能如此,实在是精疲力尽,但还是抱着张南枫会出现在马路另一边的幻想。
张南枫肚子被面条撑饱了,慢慢踱步。一路东张西望,脑袋空空,扪心自问“是我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吗?”
就在这时,三百米开外,眼角睥到两个黑黢黢身影,一前一后,朝她的方向走来。心头震惊,下意识加快脚步往叉道上有树的小土坡走去,希望树木能把自己挡起来。殊不知却走上了高处,更加显眼。
“那是张南枫吗!”
“好像是!快点!”
因为路上空旷且几乎没行人,所以这两人对话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张南枫更加不敢回头看,尴尬得像鸵鸟一般埋着头就要往前冲。
呼呼呼!
一个人影飞奔而来,一把抓住了张南枫的书包,迫使张南枫停下。“别走了。”林北易喘息着,因为阳光照耀而蹙眉,双眼炯炯盯着张南枫,眼中尽是焦急略带责备。见张南枫停下怔在那里,这才打开手中的矿泉水瓶盖,大灌一口,喉咙一下子舒坦开来。
任真跟随小跑而至。确定本人无误后,又惊又喜,握住张南枫的手,叹口气:“你知道我们找你走了多久吗......我们绕了好几圈,我都快累瘫了,我都快不抱希望了......”
“我吃了碗面,耽搁了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