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昭迷迷糊糊地醒来,脑袋昏昏沉沉。
放眼四周一片金碧辉煌的气派宫殿,只是人们神色各异。
年轻的帝王傲踞高殿之上,看不清表情,但周身满是肃杀之气。
中年的华服女子满脸泪痕,毫无仪态地以颤抖的手臂支撑起上半身。
她的身后是跪得七零八落乌泱泱的一片人。
越昭想要支起虚弱的手臂揉揉隐隐发疼的脑袋,手指所到之处却一片粘稠。
定睛一看,却是一片血渍。
跪于大殿中央的中年女子抬头看见越昭清醒,神色激动。
“昭儿!”
她似是要跪着爬过来,金黄色的厚重礼服此刻皱巴巴的,满是污渍。
帝皇一言不发地冷冷注视着下方。
太监、侍卫们上前双双拖住华服女子。
华服女子激烈颤抖着要挣脱,可她的虚弱始终敌不过强硬的桎梏。
“姬氏,先皇念你治理后宫数十年有功,削你凤位,即刻前往古佛寺为先皇祈福,无诏不得出。”
“姬氏族人,姬丞相及其三服之内流放西南,其后三代不得为官。其余人等抄没家产,削其官位。”
皇帝一字一句,冷冷开口,干净又浑厚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传开。
华服女子浑身脱力,倒在地上颤抖。
她这一辈子都将常伴青灯古佛,再没可能离开古佛寺了。
“至于越昭——”皇帝冷冷的目光转向发愣的越昭。
“册永仪公主,封西凉之地,食邑一千五百户。”
皇帝顿了顿,才接上一句:“无诏不得回。”
说完便转身离开大殿。
后边跪成一片的众人哭的哭,嚎的嚎。
剩下皆是惊惧地看向越昭。
本朝实邑比例一比十,按照一千五百的食邑,越昭可以得到一百五十的实封。
对于一个母家倒台、刚被认回的公主来说,实在是多了。
不过却是边缘蛮荒的西凉一带,细想之下,倒也合理。
越昭却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她刚经历完高考,在全国旅行后回家填完了一溜的第一志愿社会学,一眨眼就换了地。
成了这满脑袋血的刚册封的公主。
穿越?
越昭不确定地想。
更是沮丧了。
她能列出历史朝代的大纲,可对于历史里的详细事件却是一窍不通,根本不记得哪里还有个永仪公主。
顶着一脑袋的血,越昭自得得晃了晃脑袋。
穿越人士必备招式——装失忆。
这满脑袋血倒也恰得其处。
越昭刚想站起身,身后出来个小宫女伸手扶住她。
“公主,太医已在偏殿候着,我先扶您去看看。”
越昭轻轻点头。
刚踏出脚步,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昭儿。”是那个华服女子。
越昭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女子满眼含泪,看向她的目光却格外柔软,泪光中夹杂着后悔、乞怜、哀求…种种复杂的感情。
“昭儿…母后,不,娘再看看你…”她伸手似是想描摹越昭脸颊的轮廓。
“娘对不起你,往后,往后,你好好活着,开心,快乐…”说完她还恋恋不舍地看着越昭。
越昭眨了眨眼睛,还是点了点头。
这是这个肉身的母亲?
讲实话,当下这个情况越昭很难生出什么更多的情感,她没有肉身的记忆,没有情感上余留的感同身受。
但华服女子的感情过于真切,她不愿意伤害这样的情感,还是点了头。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您也照顾好自己。”
说完她就靠着宫女进了偏殿。
留下华服女子在怔愣片刻后大哭不止。
*
白胡子医官久久地把着越昭的脉搏,也不说话。
越昭紧张得吞了吞口水。
良久,医官才开口询问:“公主可有什么不适?”
越昭逮住机会,虚弱地开口:“我好像…这是哪儿?我又是?”
说完试探性地看了眼医官,对上他的眼睛立马瞟开。
“对不起,我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说完她想要揉搓太阳穴,却在碰到伤口时“嘶”得一震。
医官开完药沉吟半晌,向搀着越昭的宫女道:“此事我会告知陛下的。”
说完怜爱地看了越昭一眼:“公主回寝殿好好休息,休息好了伤才恢复得快。”
宫女屈膝行礼:“谢张太医,张太医慢走。”
偏殿里只剩下越昭、婢女和一干侍卫。
越昭看向小宫女,对方屈膝道:“奴婢迎柳,原议事殿奉茶二等宫女。先帝临终将奴婢指给公主侍奉。”
越昭点点头,觉着此间气氛怪异,便提议回寝宫。
方才太医才说过,所以她应当是有自己寝殿的。
扶着迎柳的手一步步散步般地在皇宫里闲逛,直到回到寝殿。
一路上一群群的太监宫女无不向她行礼问好,仿佛一早就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公主。
越昭感到新奇,感受了一把封建礼教的规则,倒不觉得被别人弯腰鞠躬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只是觉得一点新奇和惊恐。
越昭尝试着向迎柳打听所有事情,迎柳回答得爽快,只是说起话来挑着大致的故事线简略地叙述。
“先皇后偷换皇室血脉,致使公主作为皇室血脉流落民间,可怜公主最近才被找回迎回宫中。”
“那我母亲…”越昭试探道。
迎柳打断她:“先皇后偷换皇室血脉罪有应得,假太子已被关押留待发落,公主莫要再提起这些事。”
越昭悻悻闭上嘴,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想多问几句。
“那…当今皇上是我兄长?”
迎柳点点头,“公主如今记忆不清,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