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皇宫的路上,越昭心里想着萧令仪和得胧酒楼的事,到了宫里也是凭着步伐本能的记忆往永昭宫绕去。
直到桃夭在她耳边小声地唤了一声“公主”。
越昭从思绪中走出,抬头才发现眼前是正在向她行礼的两个男子,夹道边列队着同样抱拳行礼的军机院之人。
两位男子中,站前半步的身穿军机院统一的服饰,只是肩胛处两道羽状的金黄色徽记表明了他不同的地位。而另一位身着街道上寻常的布衣,只是其高挑直挺的身材和深邃的眉骨,让人打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越昭向他们点头,示意起身。
桃夭向越昭低声介绍:“左边这位是军机院禁军处的胥临大人,是负责皇城事务的二级禁卫;右边是今日刚回京的胥从钰大人,一直驻守在西北边关,近日才被封了西北大将军下属参将,故而有了此次中秋回京述职的机会。”
胥临和越昭有过几次照面,故而起身后和越昭对视点头,扯了扯嘴角,算是过面招呼。
而他身边那位身着布衣的参军则是低眉顺眼,一言不发,直到越昭和桃夭的身影消失在墙角拐弯处,他都没有抬起过眼。
“那位胥参军瞧着倒与胥临很是不同。”走远后越昭和桃夭咬耳朵。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桃夭封印住的洪水水闸,她的眼睛瞬时间亮了起来,隐隐压抑着语气中的雀跃:“公主知道胥家吗?二人可都是京中胥家的人。”
“胥参军也是京中胥家之人?”越昭问。
“对。”桃夭点头,“公主应该知道胥临的这个军机院的位子是怎么来的吧?”
越昭看着桃夭一副要说大八卦的样子,忍者笑道:“这个事我知道,宫内外大约不少人也知道,是胥阁老向皇上给他儿子讨来的。要我说,胥临倒是有个好父亲。”
胥临本人样貌平平,资质也是平平,为人也中庸,从前在京兆尹下做事,如今参与了皇城内禁军的事,也算升职。
“不过胥家似乎一直是在京中的,为何我并没听过胥从钰的名字。”越昭想起了那个从头至尾都低着眉眼,面部纹丝不动的胥从钰。
“这就是胥家的一段风流往事了。”桃夭终于说到精彩处,压低了声音,“胥临是胥阁老老来得的子,而这胥从钰是胥阁老兄长的儿子。”
“许多人都不晓得胥阁老还有个兄长,胥阁老的那位兄长是庶长子,不过脑子却有些问题。”桃夭煞有介事地指了指脑袋。
“早些年萧姬两家初有争锋端倪之时,胥阁老有段时间常常与萧家走动,萧家后来送了胥家一批西域美人,也不知道胥家后来是如何处置那些个美人,不过听说胥阁老那位脑子有问题的兄长与其中一位美人……”
桃夭意味深长地停下了话头。
“所以,你是说今日见的胥从钰是胥阁老的傻子兄长与萧家送的西域美人生的孩子?”越昭没想到他的身世这样离谱狗血,来了兴趣。
桃夭眯着眼微微点头:“后来胥家许是觉得此事丢脸,将胥从钰养到六岁便扔去了边关军营,连带着那位美人也失去了踪影。”
“那胥阁老的兄长呢?我似乎也并未听人说起过有这号人。”越昭想起了这些日子檀嬷嬷教与自己的京中家族关系图,细想后也没有回忆起这个人。
“奴婢也不清楚,胥阁老的兄长从前就很少现于人前,此事之后更是几乎无人再见过他。”桃夭似乎还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那胥参军还甚是可怜的。”越昭想起方才全程宛如置身事外,木着一张脸的胥从钰,突然觉得他冷漠的气质有了由头,一下子同情起了胥从钰。
桃夭才突然想起越昭从小在外的身世,有些尴尬地没再说其他了。
在要到永昭宫时,越昭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我都忘了件重要的事,先去檀嬷嬷那儿吧。”
初初入秋,下午的天沉得快,一天里同样的时分,已不似刚来到这个朝代时的热气,轻轻微风吹来,越昭鬓发飘起,她看了眼一幢幢宫廷建筑尖尖的屋檐,眯了眯眼。
*
早晨与午后临近傍晚的气温是有些相似的。
越昭今日还是要出宫。
昨日已与檀嬷嬷说了今日白天不在宫里的事,总是要免不了檀嬷嬷一阵说教,眼看着中秋就要到了,各地的官员将领也来了不少,虽是有檀嬷嬷在旁帮衬,但越昭这两日时不时的总是往外头跑总是要落下不少活给檀嬷嬷操持。
越昭拿出了上回给侯毓带木槿时,顺道买下的其他针织的花束,故作俏皮模样藏在身后,又猛然拿出:“嬷嬷瞧,这是什么!我给您和皇兄从宫外带的。”
檀嬷嬷身体后仰,眯眼敲了敲,顿时也没再故作生气地训斥了,笑得脸上皱巴巴:“公主这是带了什么,还给我也带了?”
“路上瞧见觉得新奇便买下来了。”越昭轻抬下巴,斜眼觑了觑檀嬷嬷的神色,再接再厉道,“嬷嬷您瞧,若我不经常出门,哪还能给您再带些新奇玩意儿?”
“原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檀嬷嬷大笑,伸出手指轻点越昭道,“早知也不给你揽这活儿了,左右也是我一人干,快去快去,也不指着你在这儿帮倒忙了。”
越昭顺着檀嬷嬷的势朝门外扭捏几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檀嬷嬷:“别啊嬷嬷,明日我定安安心心留在宫里陪着嬷嬷操办中秋宴之事,届时我定好好听嬷嬷的话。对了,嬷嬷可别落下这个。”
站在门口时,越昭指了指檀嬷嬷手里的另一支说:“皇兄近日可是忙得很?许久不见他了,嬷嬷记得帮我一道给他送去。”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你们两个一个模样。”檀嬷嬷轻呸,而后囔囔,“从早到晚都不见人影。”
说完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越昭小跑一段后才双手扶膝,轻喘几口气,才松了下来。
昨日的记忆浮上眼前。
坐在马车里的越昭想起昨晚从檀嬷嬷宫回永昭宫的情形,不由也跟着松口气。
和越璟见过的几次面,除却第一回初来乍到、初生牛犊,其他见面她都累得慌,也知晓同在宫中,即使是如此也总是避免不了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