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鸣月楼,祝苼才发现这里早已坐得满满当当的了,林珏、祝苼跟着夏向晨在一楼的大堂和人拼了个座位。大堂里喧喧嚷嚷,不少人都在讨论这黎若姑娘能来弹一次琵琶有多难得,祝苼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只是想来凑热闹的,结果这热闹有点大,到处都是满满当当的人,说话声既密且杂,嗡嗡得她心烦,她都有点怀念蹲在陈府门口时的清净了。
林珏看起来也没多大兴致,专心地给祝苼剥瓜子仁吃,他看祝苼彷佛是第一次吃到瓜子这种东西一样,眨巴着眼睛细细品味,初尝似乎并不觉得怎样,只是越吃越上瘾了,一颗接一颗。林珏看着好笑,于是上手帮她剥。他看着祝苼真是越看越新奇,一个小表情全都摆在脸上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机深重、居心否侧的样子,可这人又着实奇怪,疑点重重,嘴里的话也是真真假假,真是让人看不透。
三人里面只有夏向晨兴冲冲地伸着个脖子,嘴里一个劲儿念叨着,怎么还没出来没呢。
一旁的人们似乎等得也有些心急,不少人都有些许怨言。隔壁桌一男子甚至借着酒意破口大骂起来,好在他身边几个人都小心陪着笑脸劝慰着,好容易才给他劝好了。
祝苼撅着嘴朝那边看去,想着这个人真不讲理,不开心了就要骂人,结果这一看不要紧,正好和那个人眼神对上。只见那人喝酒喝得上脸,黑里透红,满脸的肥肉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那男人正满心不忿,却瞧见一个通身灵秀的小姑娘探头探脑的,直看得他心痒痒,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朝祝苼走过去想请她喝一杯酒。
祝苼看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凑到她跟前,眼神轻佻,语气轻浮,那双油腻的大手都快伸到她脸上来了。祝苼不禁攥紧了拳头,打算给他来一下子,好让他知道知道她祝苼的厉害,也可以让林珏顺道开开眼,否则他总是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
祝苼正要提起拳头,却见一记掌风袭来,一下就把那男人打翻在地,原来是林珏出手了。祝苼有些失落,她本来想自己露一手的。
“啊呦,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打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夏向晨吊儿郎当地开口,他从小在连安镇长大,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他都认得,但是这人却从没见过,穿得倒是珠光宝气的,估摸着应该是外乡人。
陈宏生躺在地上哎呦个不停:“我可是陈家的大少爷,陈宏生。”
听到陈家二字,三人面上具是一愣。
陈宏生身边的几个跟班赶忙将他扶走,说是要去找大夫瞧瞧伤得重不重。
闹了这么一遭,三人都没什么兴致继续留在这了。夏向晨路上还觉得奇怪,他们家居然回来了。
原来,这陈宏生的父亲是陈大老爷陈安福,祝苼守护的陈家是二老爷陈永望,两人是亲兄弟,都是做玉石生意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连安镇,分家之后,陈二老爷就带着家小搬去了新宅子,也就是现在众人都传说的闹鬼的陈家。后来他家阖家被灭门之后,陈大老爷也搬离了连安镇,大概是怕触景生情吧。
这下可有点不好办了,打了人家的儿子还想去打听人家家里的伤心事,难搞哦。
夏向晨挠挠脑袋,懊恼道:“完蛋了,我爹要是知道我们打了陈宏生肯定要骂我的,说不定还会让我们去给那猪头道歉呢。”
道歉!?祝苼一点都不觉得他们需要道歉,但仔细想想,大石狮子能屈能伸,舍不得面皮套不着内幕。
祝苼看向夏向晨:“你爹和他们家关系很好吗?”
夏向晨仔细想想:“说不上很好,也说不上差,总归是面子在那了,不愿意结仇罢了。”夏向晨越分析越觉得不妙,感觉自己今天肯定是逃不过一顿毒打了,惨兮兮地开口,“我爹要是回去打我,你们可一定得帮我拦着点他啊。”
“你不会挨打的。”祝苼信心十足地打包票,夏向晨却兀自不解。
“我们在你爹发现之前就去陈家道歉,陈家原谅了咱们不就行了。”说不定看在夏老爷的面子上,陈安福愿意跟他们讲些陈家灭门的事呢。
夏向晨激动地双手一拍:“对啊,不过我们不要带林珏去了,毕竟是他动的手。”
“好。”从刚才一直没有发言的林珏意外地答应得很爽快。
祝苼和夏向晨两个小脑袋瓜凑在一起大声密谋:“我们就说都是误会,林珏脑子不太好使,这才误伤了的。”说到林珏的时候两个人还嘻嘻地笑作一团,其实不该笑的,毕竟林珏也是为了她才动的手,不过林珏平时太一本正经了,以至于编排他才显得特别有意思。
“嘿嘿,我们顺便还可以问问陈安福知不知道当初是谁灭了陈家的门。”
夏向晨不解:“问这干嘛?”
祝苼反问:“你就不好奇吗?”
好吧,夏向晨承认他是有些好奇的,从小他就听过陈府闹鬼的故事,大人们提起来也总是三缄其口,更为陈府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好吧,一会儿我来问。”
夏向晨还是有些忿忿:“真是晦气还得上门跟那猪头三道歉。”
没办法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行人回府整顿一下,又叫管家备好几件薄礼,套上马车,夏向晨带着祝苼去往陈安福家。
和祝苼守护的陈家相比,陈安福的陈家,大门是华贵气派的,院子里奇花异石错落有致,还立着几棵挺拔的大树,昭示着府里旺盛的生命力,同样一个陈,如今却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境遇。
陈安福早就听说了陈宏生让人打了的事,只是没想到夏向晨这么快就来道歉了。他本以为总要夏老爷压着他才肯来,没想到竟是两个小孩子一起来的。
陈安福将夏向晨和祝苼请到正厅,吩咐丫鬟上茶。跟在夏老爷面前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同,此时的夏向晨一本正经,面有愧色,诚恳地和陈安福道歉,装得仿佛真的有多后悔似的。陈安福也自然顺着台阶就下,毕竟他自己那个儿子是什么德行的他也有数,面子到了就得了。
把面子的事儿解决了,夏向晨跟陈安福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句家常,突然话锋一转:“陈老爷,小侄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不当讲,陈二老爷当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