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黑的发,素白的脸,淡淡的眸色,冷冷清清整个人淡得出奇。
像是要消散在这场大雪里。
不像个十几岁的小娘子,倒是像是…妖。
肃洌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雪,又缓缓在心中补了一句:雪妖!
宋轻轻不知道男人在心里给她取外号,她等着男人说话。
原著里,这位将军救了原主后驱马走到她跟前对她说了一句【若没去处可去边塞的角城,那儿是贸易城,没有战火纷扰,你大可务工养活自己。】
原主当时前被公婆抛弃,后又目睹了土匪们惨死,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只颤颤巍巍说自己公婆在前面等她。
将军见此便没有多言,转头便走了。
宋轻轻思及此抿了抿唇,仰头看向男人,但眼前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却只是垂眸凝视着她,并没有任何开口的打算。
这原著剧情貌似有些靠不住啊。
思量片刻,宋轻轻往前挪了一步,打算引导这位将军说出原著里的那句台词,她轻轻开口。
“将军。”
肃洌:“恩。”
宋轻轻:“……?”
这回话和原著不一样啊,这么高冷的吗?
她停顿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本着射手属性由衷道:“….箭矢很漂亮。”
肃洌那双丹凤眼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他的银凛箭闻名都城,让人谈之色变,但多数人谈论时说的都是银凛的威力和中箭后的疼痛难忍,也有少数人会谈论银凛做工巧妙,唯独没人说过银凛漂亮。
是在阿谀奉承吗?
肃洌挑了挑眉垂眸扫了一眼被挂在马匹一侧的银凛才看向她:“我看见了。”
他语气波澜不惊:“你被一老太婆扔给了土匪,她们是你的谁?”
宋轻轻眼不眨心不跳:“我失忆了,谁都不记得。”
肃洌:“呵,这忆失的挺是时候。”
宋轻轻抬手指向额角:“看,撞到大石头伤到脑子了。”
那伤甚至没破皮,只是红了一点。
肃洌扫了一眼也不置可否,只道:“若无处可去可去边塞的角城找工养活自己,亦可随我的大军西行,军中大夫在找女药徒,本将觉得你挺适合的。”
二叔的赤焰军有一支女子军队,极善暗杀与侦查,是二叔的秘密武器,但大夫毕竟是男儿身,医治时常有不便,便想着找个女药徒。
但要求很多。
既要不嫁人又要胆色过人,身体素质也不能太差,且家中不能有过多的牵挂。
就差明着说,要个厌男,吃嘛嘛香很抗造的孤儿了。
这条件,肃洌上哪儿找人去。
原本他是一点希望没抱,但此刻看着眼前的小娘子,却意外觉得契合。
这小娘子盘着头显然成婚了,不管丈夫活着还是死了,也懂人事了。但刚刚大堆士兵从她身边走过或惊艳或青睐的眼神投向她时,她却丝毫没有反应。
正常小娘子该有的羞怯,紧张的反应她统统没有,可见是个对这方面迟钝的。
至于胆色,方才那么多土匪在她跟前被毁尸灭迹她也没有任何反应,虽装出了几分害怕模样,但肃洌看得出她没有丝毫不适应。
最重要的是她刚被家人扔出马车,不管失忆真假,显然是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如此一来,不正是绝佳的人选?虽然长得过分绝色了一些,但二叔治军严明,也不会有人敢胡来,肃洌觉得很行。
但宋轻轻却摇摇头,末世那些年颠沛流离四海为家的日子,她已经过腻了。
她想过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
“我想去角城,某个生路”宋轻轻摊开双手在他眼前:“可进角城需要文书,将军可否予我一张士兵家眷文书?”
角城是个奇特的地方,位于三国边界处贸易极盛,但却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是一个极度中立的城池。
也不是兵家必争之地,甚至三军交战之际,角城会大开城门让军队通过。
有种你们爱怎么打怎么打,只要别殃及我,就有话好说的感觉。
甚至有一年宸杞国和北国抢领地,双方打得你死我活,可角城城庆那天双方将军却同时休战,跑到角城观礼吃酒,喝嗨了差点耽误第二天大战,被无奈的城主快马加鞭送回去。
想起这事,宋轻轻对角城的期待就更多了几分,但角城不收纳流民,只接士兵家眷,且数量不能超过三个。
没有文书进都不让进,可只要你有士兵家眷文书,不管是哪国的都可去长居。
这是宋轻轻给自己选的好去处,也是为什么一直周旋在便宜公婆身边没有独自离开的原因。
她需要按着原著轨迹认识这位将军,让这位将军给她写一张文书,好让角城收纳自己。
而她也相信肃洌会给自己文书,毕竟他既开口指明路让她去角城,便肯定是知道角城规矩的,且愿意替她写文书的,否则也没必要提。
虽说素未谋面的人,不仅救了她的命还违背规定给她开文书,让她觉得有点奇怪,但提出了角城却又不给她文书实在矛盾,所以她还是倾向于将军会因为恻隐之心之类的原因予她一纸文书。
不过为了避免让他太为难,宋轻轻还是伸出一只手做出起誓的样子:“我是士兵家眷,我的相公刚从军没多久,但他走的急没来得及让我们办理文书,后来我们家乡被占,征召入伍的文书也落在府衙没能拿出来,虽然听起来有点像狡辩,但我对天发誓,所说句句为真。”
说着似乎觉得这样说还不够,于是又道:“我若扯谎,上天可罚我一辈子找不到相公,一辈子生不出孩子!”
宋轻轻这句誓言说的铿锵有声,丝毫不心虚。
先不说她真没扯谎,光是没相公和不生孩子这两件事,对她来说就不是什么惩罚。
肃洌:“….呵。”
宋轻轻又往前了一步:“将军别不信啊,我相公当真是当兵去了,你给我办文书真的不算违反规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