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转过身折返。
“臣……臣是来要荷包的,庆云那小子话都听不清楚,贸然就拿过来了,让公主误会了。”
容芊妤想起身解释,可动作太快,忽然扯到了肚子,她两眼一黑,险些摔倒。
薛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他的手就近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能感受到她因紧张而加快起伏的脉搏。
看着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乖的像小猫一样,鬼使神差般问道:“公主很不舒服吗?”
容芊妤这次反应迅速,意识到他话里有话,立马站定回答:“我不会耽误路程的!”
她的性子一向如此,在容国就是最多余的存在,每每不敢有任何怨言,如今却如拖油瓶一般,一次又一次要让来使迁就。
她心中愧疚,生怕因此耽误他的差事。
薛霁看出她心中纠结,语气也柔和了,“臣说,您眼下是很不舒服吗?”
容芊妤为难地点点头。
“一帮饭桶,一个人也伺候不好!”说罢就要出去兴师问罪。
“大人!”容芊妤叫住了他,“我一人踽踽独行,异国他乡十分艰难,还请大人不要为我过分张扬。”
看着眼前这个着急的女子,薛霁的心突然有了一些疑惑。“你不是嫡公主吗?”
他位高权重许多年,所有人都可以是他手中愚弄的玩偶,所有人都是见风使舵,趋利避害的好手。
楼起楼塌旦夕之间,他见惯了太多一夜倾覆,也就突然发觉,有的人还是和这世道的大多数人不同的。
容芊妤无奈解释道:“没了亲娘的嫡公主,不然怎么会被送来和亲呢。”
他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怜悯,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年少的时光,到现在也只能长叹了一声,世事无常。
她向他行礼谢过,“多谢大人宽免这几日,后日我们就赶路吧,不要误了入宫的吉时。”
薛霁的脸上看不出波澜,可心里却愿意多留心她一些,“那臣告辞了,您好好休息吧。”
“大人,荷包。”
薛霁接过荷包,朝她礼貌一笑,“多谢。”
难道能见到他展露眉宇,容芊妤只觉得,他比早上看到的样子更美,没有了威仪肃穆,换掉那显眼的红衣,倒像是个清爽飘逸的公子。
他今晚开怀,也愿意同她多说几句,这样温声细语,跟最初却大相径庭。
“有一事臣得告知公主,内监可算不得男人,公主不必这样看得起。”
容芊妤反驳道:“内监也是人啊,人都是一样的。”
这些话对薛霁来说,简直是可笑至极,人各有命,生下来就是有三六九等的。
有人衣食不缺能坐而论道,有人就会饥寒交迫食不果腹,世上哪有什么公平之事,又有谁会真的把太监当人看。
太监……
说到底不过是个不男不女的废人,他身为司礼监秉笔,要权力有权力,想要什么人都是唾手可得的。
一身尊贵,位高权重,怕是有不少的人愿意为之暖榻雌伏,耳鬓厮磨。
可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谁不会在背后咒骂他是个阴毒阉人,又有谁真正把他当人看。
小猫小狗得主子喜爱,就能多赏口饭吃,不喜爱了,也就一脚踢开罢了。
世间无常,才是常理。
“人生下来就是注定贫富贵贱的,公主与臣,注定是云泥之别。”
薛霁想把这些讲给容芊妤听,希望她别对未来期望过高,可她是个善良温厚之人,虽然聪明,却不想如此冷漠。
他却是个十分阴郁之人,一个连见到阳光都觉得晃眼的人。
容芊妤看着与世无争,却是个心中十分有成算之人,懂得时移世易,懂得自保守拙,她这点小心思,早就被看透了。
“大人用的是麝香?”她问道。
“是。”
她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麝香名贵不易得,味道又很出挑,大人不妨混一些檀香沉香来配,制成合香。一样清新醒神,留香也久,也不至于太浓烈,太惹眼。”
薛霁看着眼前这个自身难保的公主,会心一笑,“明白了,臣告退。”
回到自己屋内,看到案上没来得及收拾的麝香苦思良久。
“庆云!”
“大人有何吩咐。”庆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回去给我找些上等的香料,我要把现在的香换个方子调一些。”
庆云全然不知薛霁和公主在屋内说了什么,不解问道:“大人的方子用了很久,怎么说换就换了?”
沉思良久,“这位公主你觉得如何?”他十分期待庆云能说出跟自己相同的见解。
只见他眼珠打量着,反问道:“或许,太过柔弱?”
薛霁握着手中的荷包,浅笑一声,只觉得是造化弄人。
云泥之别?
自己是蝼蚁,她难道就偏安一隅吗。
两人本质上又有什么不同呢,都是低眉顺眼,看着别人的脸色讨生活罢了。
“她可聪明得很,寄人篱下长大的人,从未有过安生日子,可惜了,这往后的日子比她在容国,只会更不舒坦。”
庆云自然是不解的,他年纪小还想不到这么深,“大人为何这么说?”
虽然相识不过一日,可这位公主可远不止这些本事,薛霁知道,往后在周廷,两人必免不了要时常打交道了。
这世道,迟早把良民逼到去杀人才算完。
“她确实聪明伶俐,难怪皇后愿意抬举她,可惜我们太子殿下,不会喜欢这样的可人儿。太子早晚也会继位,没有丈夫怜爱的女子,没有母族维护的女子,贵为一国之母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