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泽厚转下脸来,突然在这个诡异的点上较了真:“你也听到了?唱的什么?”
鲍诏看了看老柏,不知为什么,犹豫了一下,才说:“……倒是有点像我的声音,唱的……听不清。但我感觉,应该是:‘呸,我就要说实话!呸,我就要说实话!呸,我就要说实话!呸,我就要说实话!’……???”
众人:“……”
柏泽厚迷糊道:“你这是一句?”
鲍诏难得一脸认真,摇摇头:“是四句——它们之间,有细微的情感差别。”
柏泽厚皱起眉头,表情像一头扎进了迷雾的孩子,说:“那我听到的不一样。呃?我的也听不太清楚,但好像是‘父’啊、‘子’啊什么的。我感觉……也感觉不到什么。”
柏乐逸:“……”
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他身旁的空气里忽然显形。
是米旋儿。
她收回在举在半空的手,似乎刚向上推了扇“卷帘门”上去。
然后,她转过身,清亮水润的眸子看向柏乐逸,温声说:“你可以和我说话,他们看不出的。”
接着又顿了顿,眼睛闪向别处,表情不自然地说:“我去商店了,没看中。”
柏乐逸:“……”
明明一直就在旁边,小谎说得挺溜。
但他没拆穿,回过来把她前一句话想了想。
她的意思是,此刻,她对其他所有人隐身,唯独对他可见。
即使柏乐逸跟她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聊天,旁人看到的柏乐逸,也没有异样。
柏乐逸环视一圈。
确实。对这个凭空出现的小姑娘,大家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看回来,问她:“他们听的什么歌?”
米旋儿目光闪了闪,轻微摇摇头:“他们,自己编的。”
自己编的,所以两个人听到的都不一样。
柏乐逸猜到什么:“你散播了‘气氛’?”
米旋儿如今对于这个准徒儿的高理解力已渐渐习惯,淡定开讲:“‘去矫饰,诉本心’,效果拉满。越执迷,越听不清——但都一样,融入灵魂。”
所以是同一个气氛,效果开到最大,放到了两个人身上。
两人听到后,自己编了两套“歌词”——这其实也不难理解。就像同一句话,听的人不同,理解到的含义也可能不同。
“越执迷越听不清”,是指,他们对于自己本心的了解程度。
老柏显然迷失得很深,几乎都没说出什么道道来;但鲍诏,倒是很知道自己心里在图谋什么。
连“细微的情感区别”,都那么清楚。
米旋儿看他自动消化完毕,适时补充道:“但他们过后,只要想,就都能想起来——歌词。因为那是他们自己的歌。”
柏乐逸:“……”无话可说。
他转回对面,那二位总算讨论完各自听到的东西,稍加争论为什么内容不一样后,两人竟异口同声道:“我懒得跟你说!说正事!”
两人一齐转过来,看向柏乐逸。
柏泽厚后知后觉:老伙计似乎态度不大对。
要知道,鲍诏对他,从来都是笑得甜蜜蜜、说话甜蜜蜜的。
什么时候对他这么直接过?
斜过眼睛瞄鲍诏一眼,正好听见他问柏乐逸:“……刚才我们聊到哪儿来着?”
柏泽厚的注意力一下就转走了。
柏乐逸语气还是那样不咸不淡,仔细听来略带嘲讽,说:“聊到您今天给我带了条绳子。”
鲍诏眼睛一亮:“噢,对……哎不不,什么绳子哈哈哈……”
他没觉察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捂着嘴巴笑着纠正,说:“我那可是给你们全家,准备的迷魂汤!”
柏泽厚皱起脸,嫌弃道:“老弟,你这什么破比喻!”他看着柏乐逸,替鲍诏纠正道,“鲍表叔给你找了个特别优秀的女孩子……”
鲍诏一声破空的冷笑打断:“哈哈!‘特别优秀的女孩子’!说了你就信!”
柏泽厚一愣。
鲍诏已经甩开了挽着他的胳膊,单手叉腰,另一手在空中切菜似的比划道:“现在的女人,聪明的不漂亮,漂亮的不聪明!好不容易找个聪明又漂亮的,胃口比我还大!”
柏泽厚的目光变深。
鲍诏浑然不觉,开启滔滔不绝模式:“那我有什么办法?只好找个听话的蠢丫头,圈起来,从头开始调教!一轮轮地整容,一点点地灌输知识,包装简历,洗脑子……费劲啊!真费劲!花了我整整五年,才终于完成这个‘打基础’的环节!”
现场所有人都朝他投去复杂的眼神。
柏乐逸脸上微微冷笑。
但因为他的气质本就高冷。光就这表情,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觉得赏心悦目。
鲍诏都没发现自己哪儿说错,还以为是自己的观点,得到了柏乐逸的欣赏呢。
柏泽厚却是一脸的难以接受。
他声音冷厉起来,道:“不是你‘偶遇’的么?是你‘调教’的?呵……既然打完‘基础’了,那下一步,你打算做什么?”
鲍诏像在梦里,“哈哈”大笑,大喇喇拍了拍柏泽厚的肩,说:“傻老蛋!当然是打进你们家内部,搅乱你们的关系,好卷走你们的家产啊!哈哈哈……”
柏泽厚久经商场,很难相信一个人。
鲍诏沾亲带故,柏氏又待他不薄,他还以为,这亲戚,至少是个利益共同体。
没想到八竿子打不着的血缘,操的,竟也是篡位的心!
他矍铄的目光投过来,看了眼柏乐逸,眼圈忽然就有点红。
然后他问身边某保镖:“拍下来了吗?”
那位显然是常年为老板负责收集各种现场证据的,虽然没搞懂,老板这种话怎么当众问,却一脸严肃点头答:“拍下来了。”
梦中的鲍诏有点懵,问:“拍什么?”
话音未落,他又懵懂望向天花板。不过一秒,就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