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如此这般，试了好几处水湾。终于在弈泽快要灵力过耗的时候有了收获。
日暮西垂，昏黄的光线下，一条暗红色手臂般粗细的绳索“倏”地从水面下飞了出来，迅疾无匹地朝着弈泽袭去。
弈泽逆着光，专心催动灵气，根本没留心这个变故。
琉璃眯了眯眼睛，自袖中掏出一幅手套来迅速戴好。足下一点，轻巧地跃上空中，往弈泽所在的地方飞掠。
下一瞬，那绳索端部“啪嗒”一声黏在了弈泽身上。他这才大惊起来，喊道：“什么东西？这么恶心！”
的确，那条暗红色的绳索湿哒哒黏糊糊，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味。一触上他的衣服便粘得死紧，另一端传来一股大力，将他往下拽去。
弈泽连运转灵力抵抗都忘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这玩意弄下去，一时不慎被那绳索拽着往下掉了数丈高。恰好琉璃赶到，一股灵力挥出在他脚下托了一托，两只手并用，抓紧了那东西，用力向上拖拽起来。
弈泽稳住身形，立时幻出一柄宝剑在手。
琉璃喊道：“别用剑，把它扎回去了怎么再找？拉它出来！”
弈泽这才忍着恶心，咬着牙同她一起，运转灵力，向上飞去。
好在那东西力气并不大，二人合力，即使空中没有借力点也并不算费劲。很快一对海碗大的眼睛就露出了水面。再之后就是“哗啦”一声，那个似兽似蛙，浑身皮肤光溜溜的深绿色妖兽，被提了上来。
那条暗红色绳索直延伸进它的口中，原来是它的舌头。此刻舌头已经脱离了弈泽的身体，正大力地往回缩去。
琉璃好容易捉住了，自然不会放手，也加大了灵力。
忽然间天地翻覆，景物易换。
一滴水落在她的眼皮上，她一个机灵，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精雅的木舍内，眼前哪里还有弈泽和诡蛙的影子。
是幻境，她一阵恍惚，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能清晰地感知到疼痛。
琉璃警惕起来，将灵力扣在右掌凝而不发，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陈设简单，当中设一极宽敞的地台，上铺着层层叠叠的罗被。
她知道必然会有一处阵眼，将其破坏就能打破幻境出去。但若是打错了，很可能会伤及自身。
她心念微动，缓缓向外走去，单手推开了门。
天空雪花飘飞，院中流水抱石，一个少年穿着广袖锦袍，随意地坐在地上廊檐下，听到声音后，将手中正转着的匕首收起来，微微偏头，道：“想吃东西么？”
琉璃道：“怎么是你？”
她的幻境里竟然是怀羽。
怀羽笑道：“不然呢？应该是谁？”
琉璃从来没见过怀羽露出这样的笑容，轻松且放松，一幅从内心里就想要笑出来的样子。
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在他对面坐下，道：“你有什么可给我吃的？叫小梅香做吗？”
怀羽道：“谁是小梅香？只有你和我。”
琉璃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这里只有你和我，你不喜欢么？”
琉璃哑然失笑。
“真是荒唐，我每日里连做梦都把你和小梅香捆绑在一起，怎么这里会没有她。”
“所以不会就是你吧？”
我的幻境的阵眼，不会就是你吧。
怀羽看她，仍是笑着道：“你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坐过来一点。”
说着伸出手，覆住琉璃的手，将她拉近了一些。
琉璃心说：要了命了，还是这样的怀羽可爱一点，当得起乖羽羽三个字。
她道：“你刚才手里拿的匕首，能借我看看么？”
怀羽自袖中摸出，递给了她。
琉璃接过，触感异常真实。她认出正是先前见怀羽用过的那一把。匕首造型古拙，除了一个刻槽以外没有任何纹路，黑沉沉的散发着一股寒气。
她问道：“看着像古物，哪来的？”
对面的怀羽一瞬间失神，嘴巴微张，似是不知道怎样回答。
琉璃点点头，幻境依她的想法衍生，触及到她不知道的事情，“怀羽”自然就答不上来。
只见他嘻嘻一笑，仰头看天道：“何必纠结这个，与我一起赏雪，不是好得很？”
“的确，好得很。”
琉璃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想做很久了。不如借此机会，做做看。”
“什么？”
琉璃伸出右手，在他脸上轻轻掐了一把，说道：“这个。”
怀羽的表情瞬间凝住，不笑也不恼，是真正的凝住不动了。
琉璃笑道：“原来我自己也想象不出来，你会是什么反应。”
下一瞬，那把匕首猛地刺入了怀羽的胸口。
这下，面前人的表情终于动了，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错愕。
琉璃松开右手，双手用力将匕首往更深处送去。
四周的景物开始崩塌，怀羽也在她面前慢慢模糊，飞散。琉璃轻声道：“再见。”
世界猛然变换，琉璃回神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手，诡蛙的舌头也已经缩回了它的体内。
幸好它一动不动地漂在水面上，不曾逃走。
再看弈泽，也是那样一动不动地浮在半空，眼神放空却满脸傻笑。想必是诡蛙正在施术，而弈泽还没有破除幻境。
琉璃觉得有趣，自袖中抖出一张缚仙大网，备在手里，并不打断面前这一人一蛙，好整以暇，看看热闹。毕竟这也算是一次历练。
只见弈泽傻笑了很久，表情慢慢转成了落寞，进而又成了悲伤愤怒。
直到月上中天，琉璃准备收了诡蛙，找地儿睡觉的时候，弈泽终于动了。
他“噗”地一口鲜血喷出来，紧接着就是第二口、第三口。
琉璃迅速有了动作，拿起弈泽的宝剑，寒光闪处，诡蛙两只又凸又大的眼睛瞬间鲜血淋漓。她弃了剑，手一翻，缚仙网将诡蛙整个罩住，收了起来。起手一抛，丢到岸上去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