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见过的妖怪要么长得像人,要么像动物、异兽,再不济也是纯恐怖的长相,这样奇形怪状的甚至连书上都没出现过。
元裳转过头,不再看他,说出来的话却磕巴了:“这……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云璟也垂着眼,迟疑道:“我好像知道,他可能是渠荪……他……他们战斗力极弱,一直只有被欺负的份儿,于是只能终日躲藏……但我听说的是他只有四只耳朵,三只眼睛,跟现在也不一样啊!”
“还不是因为你们!”渠荪突然一步上前,对面的两人一鸟被吓得连退数步。他怒气冲冲地道:“我们不管去哪里都被驱逐,于是只能进化出更多的眼睛好看清四面八方,耳朵是为了能听见更远的地方,嘴巴多了吃东西就快,免得在进食的时候被杀。你们根本就不懂我们活得有多难!”
高愠心想,鼻子只用来呼吸,没别的大用处,怪不得只有一个。
元裳的嫌弃已经溢于言表了,她跺着脚,问出的问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既然都能进化了,那为什么不能多来点胳膊和腿呢?这样打起架来不是更方便吗?”
“那是因为祖先们都躲藏惯了,我们不擅长主动出击。”渠荪默了一会儿,又道:“或许几百年后我们真能进化出来。”
元裳不想多言,她指了指高愠手里原本要装果子的布袋,道:“把他装回去吧,让高师父和元师父去审。”
回到驻扎的营帐外,高愠把渠荪从袋子里倒出来的时候,高师父和元师父都肉眼可见地深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
“渠荪。”元裳道:“他们在世代的躲藏中进化出了多个器官。”
元师父“啧啧”地摇起了头,道:“老高,得空了将他画下来。我们以后也能出一本《志怪集锦》。”
“去你娘的,要画你画!”高师父不自觉地皱起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他言简意赅地道:“那个……渠荪是吧?我现在要你将这片地方的所有情况和你知道的妖怪巢穴都说出来,只要答得让我满意了,你立刻就能走。”
这种修为极低的妖怪高师父都不稀得收了。
渠荪这时摆起了谱,他抄起手,道:“给我吃的,我吃饱了自然会说。”
高愠走进帐子里,将前几日存下的野果野菜全拿了出来,他把食物往地上一放,渠荪立即匍匐在地上,十几张嘴巴全部张开,呼噜呼噜地往里进食。
渠荪装了满嘴的食物,坐起来慢慢咀嚼。他所有嘴巴齐齐上阵,保持着同样的频率蠕动着。不一会儿,地上的吃食全都被他风卷残云地扫空了。
高愠捂着嘴,几欲作呕,“我今天应该都不会想吃东西了。”
高师父闭着眼深呼吸,尽量表现得客气友好,“现在可以说了吗?”
渠荪忽然走上前,逼近了高师父的脸。高师父被他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情急之下抓住元裳的肩险些惊叫出声。
“你不是让我告诉你关于这里的一切吗?”渠荪道:“你是这里掌事的,那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高师父连连摆手道:“不,不必了。在座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你直接说就好。”
渠荪回头扫视了一圈,忽地冷笑道:“那可不像是什么好鸟。”
“喂!你胡说八道什么?”云璟气冲冲地上前,走到半道上被高愠一把抄起装到了怀里。
高师父的眉头拧成了一股绳,他行事一向谨慎,不知是否将这话听了进去。渠荪再度上前,低声说了一句话,高师父忽地抬眼,应允道:“罢了,那你随我过来。”
元裳和高愠一左一右跟在后面,元裳远远提醒道:“高师父小心些,他可是会遁地的。”
话音刚落,渠荪身形一晃,竟来到了元裳身前。他伸出一只手道:“既然这么不放心,那你也来?”
元裳比渠荪高出不少,她压住身上猛然激起的一层鸡皮疙瘩,垂目敛眉,语气森然道:“你以为我会怕你?敢耍花招我把你仅有的两条腿全卸了!”
渠荪往后瑟缩了一下,他好不容易挤出个讨好的笑,道:“好,好。我一定知无不言。”
他连忙对着高师父迎了上去,高师父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元裳在后面越看越觉不对劲,她低声道:“这个渠荪究竟跟高师父说了什么,让高师父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而且他为何总是故意与人亲近,难道不知道自己长得恶心,没人愿意靠近么?”
高愠听完没有说话,而是沉静地目视前方,像是在思索。
两人继续同行了一段,渐渐地,二人都越走越慢,直到他们同时转过脸,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同样的疑惑。
“高师父!”元裳猛地超前奔而去,大喊道:“他故意让你拉开距离,才好遁地逃走!”
姐弟俩匆忙赶到时已经晚了。渠荪的下半身早已没入地面,等高师父反应过来朝地上扑过去时,只来得及抓住了渠荪的一戳毛发。
渠荪疼得龇牙咧嘴,眼看元裳已然逼近,他心下一凛干脆抓住高师父的身子,拖着他一起往地底下钻去。
元裳看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的黄土,气得手脚并用,拼命往里凿土。元师父急忙赶来,看清情形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等元裳已经将地里挖出两人高的深度依然寻不到半点线索时,她放弃了,爬出深洞与高愠和元师父瘫坐在了一起。
三人俱是面如土色。渠荪带着高师父早就跑得没了影,偌大的荒境光是找个神殿都如此艰难了,更何况被掠到地底的人了。
元裳心如死灰,手指被泥块和岩石割得血肉模糊,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痛了。
高愠身形晃了晃,他站起来,双手抚着头,道:“我的头好痛,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脑子里……”
元裳猛地抬头,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哑声问道:“你是不是与那渠荪对视过了?他是怕我们的,至少有一瞬间他是怕的。”
“啊……”高愠的眼前好像忽然变得清明了,“对啊,满脑子的眼睛,我不可能看不见。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那长在后脑勺、小如黑豆的眼眸不知提防般地看了我多少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