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好像很快就结束了,和这个季节独属的颓败气息一样,只有霜风久夜,残花焦叶。
宫本淳难得在读书的日子和香取奈碰见,香取奈正代表她们学校竞赛小组站在台上发言。
会议结束后,宫本淳婉拒了同学们的邀约,对朝这个方向走过来的女生挥挥手。
“我能有机会邀请这位同学一起共赏午餐吗?”宫本淳弯腰伸手,姿势异常优雅,脸上还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香取奈笑了半响,才缓过气,然后把手放在平稳停在空中等待的另一只手上,“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她们能遇见是因为这场数学竞赛所有高中都能参加,宫本淳数学不算厉害,但是勉勉强强能派上用场,所以她老师就把她塞进竞赛小组了。
香取奈数学从初中就一直名列前茅,此次作为学校代表发言在宫本淳意料之内,但是她原以为这场比赛香取奈不会来的。
食堂不算远,她让香取奈先去找个位置,她需要和老师说一下自己的去向,等她打完饭放下餐盘坐好后,宫本淳才发现香取奈用筷子戳着饭,一手托腮,眼神空洞洞盯着桌面,看样子在发呆。
那副样子让宫本淳仿佛又回到了前段日子,她翼翼问道:“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香取奈“啊”了一声,眼睛往旁边一挪,这才注意到已经面目全非的饭菜,她匆忙放下筷子,张口想要解释却又看见了宫本淳微红的眼眶,点点闪烁欲坠不坠地挂在那。
她摇摇头,长叹一声,“秋天过去了啊。”
从裙子里掏出纸巾递给宫本淳,香取奈指了指自己眼睛的位置,说道:“小珍珠要掉出来了。”
宫本淳接过纸轻轻按在眼睛的位置,纸巾瞬间被浸湿一片,她咬牙切齿地说:“混蛋!不要答非所问,现在已经快12月底了,你还给我说什么秋天,我杀了你啊!”
香取奈一向懂得见好就好,所以马上双手合十开始道歉,“抱歉啦,原来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啊。”
随后又是一片沉默,最后香取奈才说道:“时间真是……太无情了。”
宫本淳按压的手指微微僵住,食堂很大,大部分都是一个学校的坐在一起,所以空处很多,她们挑的位置周围一片都没人,安静下来后,氛围凝固的感觉让宫本淳觉得呼吸都有些停滞。
她知道香取奈真正的意思,无情的是时间吗?并不是。
是那个把香取奈抛下的——乙骨忧太。
11月27号,宫本淳可以肯定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先打来的是电话,香取奈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吓得她从床上蹦了起来,电话另一头断断续续传来的只是一阵听得她都要喘不上气的哭声。
零碎的话语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乙骨忧太失踪了,人被弄到那去了谁也不知道,老师学校完全封闭了这件事,香取奈那天发烧没去学校,晚上乙骨忧太也没回来她才反应过来出事了。
她想要报警,却怎么也打不通报警电话,随后手机就收到短信,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
听到这的宫本淳勃然大怒,“现在可是法制社会,还玩绑架这一套,不要命了!”
沙哑地不像样的声音急促呼吸几下后才缓缓开口,“那个人我认识,我只能听他的。”
等等,事情反转的有点快,宫本淳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所以是他们认识的人绑架了乙骨忧太,那为什么学校也跟着一起帮忙?乙骨忧太自己一个人生活的事情她从初中就知道了,但是这种事情太离谱了,乙骨忧太有什么好绑架的?
宫本淳好奇心不重,压下了许多疑惑,现在的她只是想尽办法安慰悲痛欲绝的好友。
从那以后,每个晚上长达两个小时的通话,甚至每个周末她都会跑到东京去香取奈家住,香取奈从混混沌沌慢慢好转,一开始她也是这样以为的。
但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周,她星期五一放学就跑去了香取奈学校,等香取奈从学校出来后,她才慢慢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太奇怪了,周围人的……眼神。
好像香取奈是什么可怕的存在一样,明明放学时间人流密集,她的周围却硬生生空出一片,等宫本淳和她打招呼后,才发现连带着自己也被“眼神”包围起来。
等回家后,香取奈才告诉事情后续,那天除了乙骨忧太出事外,还有四个男生,他们现在都还在医院住着,身体器官严重受损,一直都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在这个节骨眼上,乙骨忧太莫名其妙失踪,怪不得人们胡思乱想。
“所以因为你和乙骨忧太关系好,连带着你也被孤立起来。”
宫本淳拍着桌子猛地站起来,好像被欺负的是她自己一样,眼泪滴答滴答落个不停,“乙骨忧太到底在干什么啊!就这样看着你在学校受欺负!”
香取奈望着宫本淳,明明此刻也应该哭出来的,却流不下一滴泪水,她摸摸酸涩胀痛的眼睛。
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和乙骨忧太一直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其实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在血色海洋里沉浮。
自以为勇敢、善良,她幻想着给船身涂满喜欢的色彩,这样一直就能转动着,就能到达彼方。
但其实被世俗纠葛着的她,不是开了笼就能飞远的鸟。她能做些什么呢?她只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肝肠寸断也只是一只织金云朵里的白鸟。
她能做些什么呢?
所以她被留下了,那个夜晚说出的——“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吗?”的话,就和她的羽毛一起暗了,霉了,给虫蛀了,一起死在屏风上。[①]
任由宫本淳抱着自己痛哭,香取奈只是淡淡想到——要收好那封信啊,不然小淳看见一定会杀了乙骨忧太的。
*
白日里被御三家那些人进进出出的房间在深夜安静下来,而乙骨忧太,他抱紧自己的腿,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即使身体一半悬空在椅子外,也紧紧贴着椅背。
他的手指颤抖着。
不受控制的泪水打湿了衣襟。
四面密密麻麻贴满了符咒,围成一个圈,把他牢牢囚住,恐惧不安让他思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