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着先走了,但走出一段距离后,我往后面望了望,宫本治野的身影已经很远。
他刚刚的神情,让我有些恍惚,某一刻,我差点以为他要哭出来。
但他最后只是对我笑了笑。
我和宫本治野只是同学关系,可他逐字逐句的话语中,那蔓延开来的情绪却如此……热烈。
沉甸甸压在我心上,比月光还重。
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外貌?成绩?还是性格?
在我的世界里,他的存在是一只随风起舞的鸟,洁白、自由,肆意飞跃着,荡漾碧绿湖面,轻点林中高枝。
所以我不太理解,他说的喜欢是什么,一只自由的鸟会停留多久,这个问题也许永远没有答案,但我相信,鸟儿会越飞越高。
因为他一直在尽情感受,感受遇见的所有一川风月。
收回视线,我向前走去,月色倾泻,路灯咔咔作响,几下短暂的熄灭后又亮起来,投射的光影沉沉。
一道影子长长印在巷道,不知何时出现在那。
呼吸停滞住,我瞪大了眼睛,感觉眼眶睁得都有点痛,“怦怦怦——”的心跳是如此剧烈,几乎到了让我心悸的程度。
因为我看见,伶仃单薄的身形站在拐角处。
他低垂着头,我只能看见他的发顶,一只手举着手机,放在耳边,明明还有段距离,我却看见那只手发着抖。
啊……
这是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故现场……
手忙脚乱翻出手机,屏幕亮起,最后一条信息的内容出现——[怎么不回信息啊,QAQ]
迅速解锁,我往上面翻阅,叮叮当当一长串信息涌出——[奈奈!今天我提前回来了,你玩完早点回来。]
[奈奈楼下路灯坏了,我来接你!]
[我好像看见你了,旁边的是宫本同学吧。]
[是送你回来吗?那我给你打个电话让他知道你有人接。]
我的手机一直都开着静音模式,所以买完千层蛋糕给乙骨忧太发我快到了的信息后,我就把它放在外套口袋里了。
现在的我只想找个时光机,逃避这一切。
但他好像也注意到我发现了他,抬头望过来,视线猝不及防相遇。
巷道里灯影憧憧,乙骨忧太面无表情凝视着我,上身穿得很单薄,脖颈露出一截白色衬衫,外面套着条纹马甲,下半身则是款式宽松的黑色裤子。
经典的黑白配色,显得格外干净利落,举着电话的那只手衬衫袖子卷着,一小截结实修长的手臂露在外面。
看着就很冷,我想要快步走过去把袖子挽下来,但却迟迟迈不出那一步。
孔雀蓝的眼眸不复平日那样亮晶晶,此刻就那么静静盯着我,那双鲜艳的眸子现在却一眼望不到底。
对视中他的眼珠转动一下,我屏住呼吸,以为他要开口和我说话。
但他似乎只是笑了一下,昏暗中的唇角微微上扬。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我合理怀疑,他现在可能已经酸到精神失常了。
怪异的气氛下,我竟然有点害怕站在那的人,艰难地移开目光,我勉力让自己动起来走到他旁边。
他在我过来时放下手臂,等我走近后伸手拿走装蛋糕的袋子,我顺势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手踝骨尖突兀的存在感让我手心发烫。
我先发制人,“里香在吗?”
他转动脖子,俯视着我,然后说道:“睡了,明天才会醒过来。”
我长舒一口气,一个乙骨忧太我都快要招架不住,如果里香也看见了,那我今晚别睡了,一闭眼,明天宫本同学失踪的信息就会传到我的耳朵里。
里香可不比乙骨忧太,乙骨忧太只是耍脾气,里香冲动起来直接就是法治新闻频道。
把卷起的袖子放下,触碰到的冰凉肌肤让我没忍住浑身一抖,迅速把他的手放进我袖子里面。
今天的外套很大,袖口宽松,确定他的手掌伸到手肘处后,维持着我双手张开的姿势,我开口:“你自己抓住毛衣,不要乱动。”
他站定,嗓音沙哑地出声,“奈奈。”
我也没动,任由他和我面对面,看了眼他的脸色,我微微抿唇,放柔语气问他:“要抱抱吗?”
像天气一样,乙骨忧太刚刚阴沉的脸色彻底转黑,积攒的委屈、害怕、不安全部下起来,噼里叭啦砸了我一整身,浇了个透。
毛茸茸的头发蹭在我脸庞上,乙骨忧太弯着腰,把头靠在我肩膀,手放在我袖子里,或许这算不上一个拥抱。
我的手张着,感受到他把手从袖子退出来,然后才是一个完整的拥抱——他环住我的腰,让我们贴得更近。
他好像要从这个姿势里汲取勇气,来安慰自己惴惴不安的世界。
哽咽着的泣音断断续续在耳侧响起,我拍了拍他的背,“不要怕,我喜欢的是你啊。”
“呜呜呜呜……奈奈。”
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我想那上面应该满是不安。
我本身不是一个喜欢主动的人,但遇见乙骨忧太后,他脆弱的世界让我不得不学会表达。
我理性、中肯、客观,好像任何时候都能全身而退,性格的形成有多种原因,是乙骨忧太让我学会坦诚。
他胆小地蜷缩在孤单的世界里,我出现在他的身边后,我必须要考虑到如果我消失后的情况。
但事情发展和我当时预想的截然不同,先消失的却是他。
拍拍他的背,我努力安抚他的恐惧,“我现在就在你身边,别哭了,忧太,我们快点回家好不好?”
抽泣声没停。
“以后还会有很多人喜欢你,可我只有你啊!”他猛然拔高的声音像在崩溃边缘。
乙骨忧太红着眼,恳求着,“求求你了,奈奈,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
他像只惊弓之鸟,悲怯地低鸣,“那天你说在一起后,我一直觉得像梦一样。”
他的话让我愣住,或许现在沉默才是最好的掩饰,但……乙